里,赵谨克陪在季柔的身旁。
季柔也没有什么能让孟子方捎带的东西,只是很简单告了别,孟子方说会在京城等她回来,季柔也不知如何与他说那归期无期,一番道别,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季柔看着收了太阳的天幕,给孟子方送了一把油纸伞。
赵谨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孟子方走之后出门去了衙门。
天幕灰蒙蒙的,也不下雨,青州难见的Yin沉天气,出城十里,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杂草丛生,
荒郊野外,僻静无人,骏马飞驰而过惊起林中飞鸟。
热血洒下时,惊起一片尘土。
“论豢养死士,赵家果然源远流长自有门道。”孟子方伸出指尖抹去唇角的鲜血,嘲弄地瞧着赵谨克踏过一地尸体而来,“赵家回京才几年,这死士营便又建起来了。”
“倒是不敢承你谬赞。”赵谨克淡淡勾唇冷笑:“季申在武宗一朝时便开始秘密训养死士,只是Jing锐的都不在你身边罢了。卖命这么多年,到底,你还是不姓季。”
季申有自己的儿子,孟子方在季家再多年,他仍旧还只是一个外人。
孟子方的眼里刹那染了Yin骘,嗤笑道:“说这些有何益?赵谨克,你在柔儿面前装了一路的正人君子深情款款,总算是到了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
“怎么,是那夜让我在柔儿面前揭了你这画皮,所以装不下去了?”
“我与阿柔情投意合鹣鲽情深,岂是旁人三言两语挑拨的了的?”
赵谨克一点都不生气,临到此时看清了这心魔,反倒心平气和,“阿柔素来信我,依赖我,与我一片情深,我与她,注定是要白头偕老携手一生的,旁人再如何从中作梗也是白费功夫。”
“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可曾与你有过半分兄妹之外的感情?她与我,却是夜夜同床共枕,半刻不能相离的。”
同床共枕,共结鸳盟,季柔那么娇弱的身子,该是如何承欢?
“你住口!”孟子方怒斥,眸中猩红,“都是你哄她的!赵谨克,你装什么深情,你早晚都是要与季家为敌的,你把柔儿哄得俯首帖耳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不愧是赵太后教出来的,她哄先帝那手功夫你倒是学得极好!我纵使拼了性命,也绝对不许你伤害她!”
“到底是谁在伤害她!”赵谨克亦沉声怒喝,“你明知她嫁入赵家已是千难万难,你又装的哪门子情深意切?倘若你真心爱她,就不该再觊觎打扰她,说得冠冕堂皇,可你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自己那龌龊的私心,是你想毁了她!”
赵谨克缓缓提起手中的剑,“你不配与我提爱她。”
“呵,”孟子方的笑意嘲弄,混着丝丝狂肆的血腥,“柔儿这样单纯,一心想好好做你们赵家的媳妇,可她不知道,不管她怎么做早晚你和你们赵家都是会伤害她的!她如不了你们赵家的眼的,那么我早一些替她斩断情丝有什么错?不如让她早早看清你的真面目,免得以后心伤。”
“反正她,”孟子方举起长剑,剑锋上的鲜血凌空落下,“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好一番谬论。
哪怕当年早就听过这一番说辞,赵谨克仍禁不住让他气笑,
狡诈诡辩,隐忍不发,季申那一套本事孟子方尽得真传,这也是他前世今生总是不敢贸然与季柔戳穿他那套龌龊心肠的缘由。
到底孟子方与季柔青梅竹马,只要不当着季柔的面逾矩被季柔自己勘破,他就总有一套说辞哄骗她,什么都伪装成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
“多说无益。”赵谨克的眸底云淡风轻,“动手吧。”
……
风起,风云涌动,山雨欲来,长剑穿胸而过时,是一种痛快的犀利。
“我本想带她远走高飞不理世事,是你纠缠不休。”
“你不配……得到她。”
“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不配……”
血雨洒落,涤荡一清的是刻入灵魂的梦魇。
“公子,都装好了。”
一辆简陋的青蓬马车上,尸体一具又一具地堆垒而上,几滴鲜血自间隙里滴答落下。
赵谨克用布抹缓缓去剑锋上的鲜血,看着那三尺清风映出了他的双眸,清冷坚毅,眸底几分深沉沧桑却又如此熟悉。
很久以前,也是他亲手斩断了他的生机,旧日重现,亦是如旧时平静。
赵谨克伸手挑开车帘,那具尸身压在最上头,闭着眼睛,断气已久。前世半生纠缠,本以为今生桥归桥路归路,可地狱无门你偏来闯。
赵谨克从胸口拿出玉牌,平安无事牌纤尘不染,赵谨克最后看了一眼孟子方的尸体,随手将玉牌仍到了他的尸身上。
“把尸体带出青州界外再扔了,尽量做得像一些。”
不能让人以为孟子方死在青州界内,起码以后不能让季柔以为孟子方是在青州界内死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