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顿了顿,偷偷去看陆建勋,眼里似乎尽是费解,薛花花留意到她的目光,问道,“大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这是我四儿,说话可能不中听,但理是那么个理,你别往心里去啊。”
老妇人没吭声,这时候,楼道口走过来个年轻小伙子,皮肤黑黑的,大冷的天只穿了件秋装,双手插在裤兜里,看到陆建勋,鼻孔朝天的哼了哼,喊老妇人nainai。
薛花花扭头,问陆建勋是不是认识他们。
“不认识,妈,咱别管他们,咱们的rou好,买的人多,咱不卖给他们。”
薛花花还不了解他,听他口气就知道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好,见老妇人走到年轻小伙子跟前嘀咕了什么,老妇人又转身走了过来,拢着眉说,“拿两块rou我瞧瞧吧,价格都是一样的吗?”
猪rou有肥有瘦,瘦rou卖不起价,肥rou贵点,薛花花拿了两块价格不同的rou给她看,她挑了肥rou多的。
给钱时,她像熟人与薛花花寒暄,“你家老四挺厉害的,刚开始我都没认出来,他也在部队当兵吧。”
薛花花忍不住多看了她眼,老妇人笑笑,手指着不远处和群小孩子踢球的小伙子,“他是我孙子,几年前和你家老四闹了矛盾,被他爷爷送到部队去了,他在部队上见过你家老四。”留意薛花花的眼神透着陌生,她不禁好奇,“我孙子叫张小波,你没听说过?”
“没有。”薛花花收了钱,找零时声又看了看抢球的小伙子,突然想起件事来,有年陆建勋和陆明文挑草绳来县城卖被人弄脏了,陆建勋睚眦必报,之后又来趟县城,说他们想办法报了仇,别人心甘情愿的送袄子和裤子给陆明文穿,她猜到兄弟两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两人拍着胸脯保证没打架伤人,她也懒得过问了,此刻见老妇人对陆建勋有印象,她想了想,问道,“你家小波被他欺负了?”
老妇人摇头,不能说欺负,骑车撞到人的是小波,陆建勋兄弟两顶多不太好说话罢了。因为那件事,全家提心吊胆了好多天,哪怕怀疑兄弟两是讹诈他们的,可毕竟关系到人命,马虎不得,接下来几天他们天天盯着马上路的人,生怕有人来说小波撞到的人死了。
好在,之后并没见过兄弟两,真的就是讹诈了件袄子和裤子。
没有就好,薛花花真怕陆建勋分不清轻重把人揍狠了。
“小波说在部队见过你家老四,他本事挺大的,领导们都夸他,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呢。”老妇人语气很慢,斜着眼打量与其他人说话的陆建勋,以前她不知道他是仁安村生产队薛花花的儿子,小波从部队回来说起他,又说他哥哥姐姐都考上大学了,她才和薛花花对上号。
整个县里,考上大学的人屈指可数,全家兄妹在的就薛花花家,儿女和儿媳都是大学生,她问人打听,薛花花死掉的丈夫正好是姓陆的。
这才知道当年小波惹了什么人。
薛花花的名声在县里是响当当的,仁安村生产队送来的猪更是各个单位哄抢的对象,rou质好,味道香,下锅后不沾锅,不像其他猪rou,下锅就沾锅,翻炒几下就糊了,吃起来口感不怎么好,没有吃过仁安村生产队的猪rou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凡吃过的,都能吃出差别来。
都说薛花花是生产队最厉害的,她要找上门,不由分说就提刀砍人,小波落她手里,不死也就剩半条命的事儿了。
陆建勋他们是对小波手下留情了吧,家里亲戚都这么说的。
她想感谢陆建勋的是另外件事,小波被她宠坏了,有点无法无天,陆建勋他们算是给他个警告,出了门没人会让着你,自己得注意言行。
去了部队后,小波成长得很快,懂得体谅大人的难处,回家会帮忙干活,会关心父母长辈,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而这些,据说都是在部队陆建勋教会他的,两人不是同个部队的,有次演练遇上了,被陆建勋教育了通,之后他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提起小波,邻里谁不称赞两句啊。
都是陆建勋的功劳。
“你家老四挺适合教书育人的。”老妇人由衷表扬陆建勋,正好被陆建勋听见,他差点没喷出口水来,看陆红英,差不多和他同样的表情,皆是难以置信。
老妇人走后,陆建勋问薛花花两人聊了什么,好端端的夸奖他干什么,令他心里渗得慌,不知道为啥,比起赞美,他觉得谩骂让他心头更舒服,以他的经验来看,每每有人赞扬他后就是求他办事了,先把你捧得高高的,等你高兴得飘飘欲仙时趁机提要求,他遇到过太多次了。
这不,老妇人没上楼呢,就折回来了,“我再买几斤rou,能算我便宜点不?”
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发自内心的赞美,他就知道是这样。
她买的多,薛花花给她把零头省了,老妇人提着篮子蹭蹭蹭上了楼,不知和其他人说了什么,好几个买了rou回去的咚咚咚跑了过来,都要再多买几斤rou,买rou前就介绍过是野猪rou了,家里男人爱吃,本来想买两斤尝尝鲜,听说是卖rou的是薛花花,蹭喜气的就来了。
不是有人说仁安村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