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薛花花示意走大路回家,远远看着知青房还亮着光,隐约有读书声传来,陆明文偷偷看了眼薛花花,又看了看知青房方向,小声说,“妈,知青们好像开始用功了?”农村生活枯燥,尤其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知青房少有点着煤油灯看书的,和他们差不多,天黑就睡觉,天亮就起床,傍晚陆建国才说恢复高考的事,知青们就已开始努力了,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薛花花继续走着,“你以为就你们用功啊,知青们底子好,复习速度很快的,你们不努力,几天就被他们比下去了。”
那可不行,陆明文想,如果连知青房的人他都比不过,怎么和外乡,外县,外省的成千上万名知青竞争,他脑子快速转了转,“妈,你明天找建国叔的时候,顺便让他分配工分低的任务给我们吧,秋收忙过了,生产队没什么重活累活,我想多腾出时间看书。”
他无比庆幸试卷和书籍他们都留着,有次东东要拿那些纸起火,薛花花严肃地教育了他顿狠的他还觉得薛花花太过了,再想想,幸亏都留着,要不然他们连复习的资料都没有。
从这天起,生产队的景象变了,以前忙着处对象,拉帮结派搞分裂的知青们个个拿起了书本,田野里,竹林间,山坡上,随处都能看到他们捧着书读的场景,受学习气氛感染,陆德文他们外出干活也会往裤腰系本书啥的,见缝插针的学习,陆红英和李雪梅在小学教书,路上两人都拿着书本看。
树木凋零的秋天,万物掩去了生命的迹象,唯独读书的氛围日渐高涨,被读书声萦绕的生产队,洋溢出浓烈的积极的气息。
薛花花给家里的四个孩子都报了名,报名费2块,她们家光是报名费就花了8块,生产队的老人看得眼红,恨不得这8块钱是自己的,要说知识,这几年陆建国组织扫盲学习没有断过,从最初整个生产队的人参加,到如今剩余的十来人,生产队的人几乎都会写自己名字,会算简单数学,见薛花花豪爽地掏钱报名,有心想让家里人跟着高考试试,考不上没啥,万一考上了,将来可是吃供应粮的。
在村里住了一辈子,他们什么心思陆建国哪儿看不出来,当刘华仙昂首挺胸掏钱给他儿子报名时,陆建国提醒他,“考不上报名费是不退的啊,你别到时候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我还钱,昨天我去县里开会,领导说全国考生差不多有十几万人了......”
十几万?刘华仙倒吸了口冷气,她想象不出那是多少人,但她清楚,老大要想从十几万人力脱颖而出是不可能的,当即就有些犹豫,陆建国不耐烦地催她,“不报名就往后靠,我还急着去公社开会呢。”
高考由各个生产队队长代为收费报名,届时公布会挨个通知,时隔十年,国家重新以高考的方式培养人才,容不得作弊代考的情况,每个考生的情况上边都会挨个查,像受过处分的,政治成分不好的,直接从报名名单里划掉,想到这,陆建国看向旁边知青,“现在不觉得我凶了吧,我要是不凶,就你们这性格,早就闹出事来了,这次哪儿有资格参加考试。”
出了梁兰芬这个丢他脸的知青,他对其他知青们严格得多,拿不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是其次,做不好还得扣工分,可能有人觉得他不近人情,现在来看,还得好好感谢他呢。
知青们脸上笑呵呵的,确实蛮感激的,多少知青下乡后表现不好遭了处分,他们真的算幸运了。
代收了学费和申请书,陆建国火急火燎地去公社了,报名这几天,他县城公社来回跑,怕耽误陆德文陆明文看书,都是自己走路去的。
高考的地点在市里,各个省份的时间不同,他们省高考时间是十二月十五,十六,十七号三天,自己准备好钢笔墨水,像他们县离市的距离远,考生肯定是要在城里住三四天的,知青们没啥,过年回家都会去市里转火车,陆德文他们就不同了,几兄妹长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去市里,那可怎么生活啊。
得知要去市里,陆明文情绪就不对了,他不想去市里,第一次去县里给他印象就不好,要去市里,有人把他卖了怎么办,市里的人是很恐怖的,陆建勋信里还提到过小偷的事儿呢,逢薛花花挑着柴捆回来,他忙上前问薛花花,“妈,你和咱一块去不?”
薛花花在的话,他心里踏实点。
薛花花墩身,把柴捆放下,随即抽出扁担,用扁担把柴棍挑开晒在院坝里,回陆明文,“我要去了谁在家里守着啊,有老大和红英在,你还害怕不成?”
摊开后,她拿起扁担,又去山里挑柴了,走了两步,就看有双手拉住了自己,陆明文满脸愁容,“妈,家里喊建国叔帮忙守几晚,咱一块去呗,你不去的话,我怕被人卖了。”在陆明文观念里,薛花花是家里的大人,无论什么时候,有大人陪着他才安心。
“你以为你才几岁呢,大把的人抢着花钱买你不成?别想有的没的,抓紧时间复习才是硬道理,建国叔说的你也听见了,不完全统计就有十几万考生了,完全统计的估计有几十万,你在这叨叨两秒,其他人已经又多背两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