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地说,“手上沾的是油,不吃太浪费了,你也舔啊,油是香的。”边说边把手指伸进嘴里,馋嘴的模样看得罗慎嘴角抽搐了两下,任陆建勋说破嗓子,他都没舔手指,倒了点开水冲洗了下手算了事,冲洗手时,陆建勋便用一副‘你是败家子啊败家子’的表情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弄得罗慎握被子的手抖了好几下。
总算躺到床上了,陆建勋又开始说了,“罗大哥,你这浪费的性格要不得,幸亏没被我妈看见,否则肯定骂得你狗血淋头的,整个国家都处于物资匮乏的年代,节约是美德,你咋能浪费呢。”浪费油不说,还浪费了开水,要知道,烧开水得用柴火,柴火得自己捡......
罗慎嘴角连续抽搐着,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总觉得手上油腻腻的不舒服,他皱着眉头,瞥了眼床头柜的煤油灯,岔开了话,“上床睡觉吧,明早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就去火车站。”国营饭店离这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床空出了小半位置,陆建勋哽了下,想到罗慎给的那些钱,说什么都不肯上床睡觉,他们全家辛辛苦苦才攒了点钱,睡个觉就要好几毛,他不睡,坚决不睡。
煤油灯里的煤油是扣着给的,很快就熄灭了,房间暗了下来,陆建勋坐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很是倔强地说,“罗大哥,你睡吧,我不睡。”他上了床就要给罗慎钱,两人平摊下来都得几毛,他才舍不得呢,他把凳子挪到窗户边,趴在窗棂上吹风。
渐渐地,街上的路灯愈发暗了,旅馆的门好像关上了,因为周围暗了下来,他腿勾着背篓的绳子,防止有人偷他的背篓,脑袋则望着楼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夜里,任何动静都变得格外响亮,比如隔壁房间的鼾声,楼下窸窸窣窣老鼠爬墙的声音......等等,不对劲,老鼠爬墙,这么冷的天儿哪儿来的老鼠,陆建勋登时伸出脖子,使劲朝楼下看,黑暗中,隐约有个人,为什么说是人呢,陆建勋觉得自己眼神好,人又聪明,大半夜爬墙的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那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来偷东西的人,陆建勋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背篓,抬脚勾起背篓,熟练地背到自己身上,对方约莫也听到了动静,安静不动了,就在他以为遇着同行时,只听头顶响起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有小偷哟,抓小偷了哦。”
他:“......”日了狗了,对方竟然破坏行里的规矩出卖他,偏偏此时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想上上不去,想下下不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还在扯着嗓门嚎,“抓小偷喔,抓小偷喔...”声音比广播还洪亮,把他耳朵快震聋了。
陆建勋就奇了怪了,他都喊好几声了,周围咋就没个附和的人呢,且隔壁房间的灯也不亮,以为自己喊叫的声音太小了,他扯了扯喉咙,深吸口气,正欲鼓足全身力气再喊叫声,身后罗慎叫住了他,“别喊了,估计都听到了。”
这声音不逊于部队喊口号的声音,其他人没道理听不见。
“听到了咋不应声呢,小偷还在那扒着呢。”陆建勋不懂城里人的想法,生产队要是发现有小偷,甭管啥时候,直接抄家伙打。
罗慎探出身子,他常年出任务,眼力异于常人,自然看到了窗台下扒着的人,本想开口吓退他,谁知陆建勋抢先他说,“罗大哥,赶紧去楼下堵他,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过日子,当什么小偷,教我好好收拾他两下。”
小偷:“......”黑灯瞎火的,对方咋看出他是年轻人的。可惜他不认识陆建勋,要认识的话,陆建勋肯定会告诉他原因。
突然,街对面的房屋亮起了灯,而小旅馆仍没有房间亮灯,陆建勋不清楚原因,朝隔壁又吼了声,“小偷来偷你东西啦,再睡,再睡啥都没有啦。”
“同志,醒了醒了,早醒了,房间煤油灯没有没有咯,我们也没办法啊。”
过年前后旅馆生意正是好的时候,旅馆为了省电,各个房间压根没通电,逢人就说灯坏了,开房的人都是途径市里没办法才住宿的,哪儿会有那么多讲究。
“醒了就下楼抓他啊,杵着干什么,杵着就能抓到人了?”有时候,陆建勋某些方面挺像薛花花的,怼起人来令对方无话可说。
瞬间,四周安静得针落可闻,陆建勋扯着嗓门又催了两声。
“同志,不太好吧,咱就是抓到他也拿他没办法啊。”
“咋就没办法了,打啊,打得他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为止。”陆建勋语气坚定地说。
周围仍没附和的人,各自在房间捂好自己东西,哪儿舍得节外生枝,见状,陆建勋骂了几句土脏话,把背篓给罗慎,气冲冲冲出房间,“你们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怕个小偷不行。”
他就不知道,啥时候轮到小偷无法无天了,搁生产队,非拉小偷去公社找干部不成。
旅馆黑漆漆的,陆建勋边走边骂,骂旅馆的人没用,拿个小偷都没办法,他边骂边走,不时提醒罗慎别出来,罗慎背着他的背篓,如果背篓的东西没了,他就亏大了。
旅馆的门关着,他使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