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儿。
后面一进被辟成两半,一半做了饭堂,供窑上伙计们三餐。一半则是几个套间,分给窑主并几个得力管事居住。几间偏房里,则都做了通铺。往日琉璃窑生产的时候,里面住满了干活的伙计。
西边则是料场,制坯处、晒坯处、库房还有大大小小六孔琉璃窑的天下。
最大最显眼那个残破不堪,四周都是砖石碎屑,很明显就是此处难于转手的原因之二了。
果然,见玉录玳目光久久定格在那孔破碎的琉璃窑上,宝格楚忙知机地做起了解说:“格格明鉴,此处就是曾发生过炸窑的那孔了。说起来也是叫人唏嘘,这家的主人为官贪吝,为人也是个混不吝的。咳咳,宠爱哪个妻妾,就给哪个妻妾所生的之女多些产业。”
“本来就争成乌眼鸡的妻妾们更是花招迭出,使尽了手段。这个炸窑事件,就是某个得宠庶子为诬陷嫡次子管理不力,买通副窑主往窑里加了料。结果……”
“戕害三条无辜生命后,他倒是如愿得到了琉璃窑。却不料大风吹倒百年树,他们这些猢狲一个也没跑了。却害这窑恶名在外,经年交易不成。”
经年交易不成么?
那岂不是说会很便宜,很便宜,很便宜?
玉录玳笑,看着宝格楚的目光就不由充满了期待。
宝格楚脸上微微一烫,忙躬身拱手:“格格所料不差,正因琉璃窑前任东家被流放、窑主又在事故中身死。以至于名声极差,鲜有人问津。是以价格上确有很大便宜,整座琉璃坊下来只要八千两银。”
“只要八千两?”吴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娘哎,怪道一年多卖不出去!顶着个孬糟名声,造得这么个荒草甸子样儿,还狮子大开口地只要八千两银。格格咱快走,可千万别上这恶当!”
为防自家主子牙一咬,手一拍,八千两银子花出去。吴嬷嬷都忘了主仆之别了,急慌慌拽着玉录玳就要往出走。
被拽住衣袖的玉录玳乐:“好好好,走走走。回去好好盘算盘算家底子,看看这琉璃坊、铁匠铺、砖窑还有杜仲钱都付完,咱还有没有钱请活计,Cao持开业。”
“哎!”吴嬷嬷惊呆,缓过神来连着喊了数声格格三思。
回答她的,却只有玉录玳浅淡却坚定的笑容。
先是狼桃,后是琉璃窑的,吴嬷嬷就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就……
很需要个靠得住的长辈规劝提点。
于是,玉录玳兴尽归家,才刚刚沐浴换洗过。门房就来报,说是赫舍里大人来访。
打私心里,玉录玳是不想跟这个史上大清第一罪人有太多往来的。毕竟康熙三十七年啦,离索额图被圈的四十二年也就区区五年而已。谁知道这会儿,索额图是不是已经上了康熙小心眼的黑名单呢?
只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推辞呢,吴嬷嬷就已经满脸堆笑:“索相百忙之中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你这门子好不晓事,还不把大人引进来?”
小门子被喷的呐呐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快到让玉录玳想要阻止都无力。
不一会儿,玉录玳就听到了索额图的爽朗大笑:“数日不见,贤侄女一向可好?”
玉录玳起身道了个万福:“劳族伯惦念,晚辈安好,却不知族伯百忙之中前来所为何事?”
“瞧贤侄女这话说的,无事,我这个做阿牟的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索额图皱眉,故作不虞:“不过今儿啊,老夫我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喏,专程而来,给贤侄女献宝来了。”
话落,索额图就从怀中掏出一叠子银票来:“听说贤侄女最近忙活着置产置业,阿牟怕你钱不凑手,赶紧送了些来。让你啊,也好挑着好铺面入手几个,别委屈到要买城南那破败又不吉利的琉璃窑。”
“再买些好果子吃,可别艺高人胆大,非要试试那要命的狼桃。”
越说,贤侄女脸色越沉,索额图赶紧使出遁字诀:“些许小钱,就当给贤侄女补上的添妆。以往阿牟跟赫舍里家不尽职、不尽责,以至于贤侄女好好的明珠生生被蒙尘。现在阿牟总算改过了,贤侄女总该给我这把老骨头点机会不是?”
“哎呀,急慌慌出来,都忘了还有好多公务未办。贤侄女留步,阿牟这就告辞了!”
话落人走,真真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只留下欲言又止的玉录玳,还有她身边直接被卖,已然瑟瑟发抖的吴嬷嬷。
还不等着玉录玳想明白怎么小惩大诫,叫吴嬷嬷下不为例。宁寿宫的赏赐就流水般地送了过来,蜜瓜、西瓜、桃子、樱桃、葡萄,一连溜十来样儿这时节所能找到的所有水果在先。
太后娘娘叫她小心谨慎,万万不能以身试毒的口谕在后。真的是……
就玉录玳想要不多心都不成好么?
噗通一声,在吴嬷嬷之后,尼布哈也直挺挺跪了下来:“卑下自知人微言轻,无法阻拦格格。为防格格以身试毒伤了贵体,才趁格格梳洗时进宫禀告了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