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游方游校书郎有访,在偏厅等候。”
“他可来了,等他半天。”牧衍之眉开眼笑,对牧青斐道,“我一个学生,早些日子约我聊聊编书的事。”
牧青斐正想抓个柑桔解解渴,听了这话停了手:“既然是有要事相商,爹先去忙,女儿便回房稍作整理,等娘亲回来。”
“慢着。”牧衍之忽然叫停了她。
按说舟车劳顿这么些日子,牧衍之也该放她好好去歇息歇息。可听了刚才那些话,他又有了其他主意。游方这个学生家境虽然普通,但为人善良,忠厚老实,趁这机会干脆让两个年轻人碰碰面,说不定刚好对上眼了呢?
总比那个秦闲二号来得好。
打定主意,牧衍之便交代道:“跟爹一同过去吧。”
牧青斐:“是。”
军营作风,牧青斐很少问为什么,一时间又忘了切换回“小姐”做派,顺便交代李长空带弟兄们歇息。牧衍之听她干脆地应了,隐约觉得不对,但还是领着她过去。
直到进偏厅,他也没察觉让未出阁的女儿抛头露面有何不对,已然习以为常。
偏厅,一位灰杉男子正端坐着,见着牧衍之,就要恭敬迎过来,立马又看见牧青斐跟在身后,“学生叨扰了”五字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仿佛水中的仙子,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抬眸尔雅风流,多看一眼便忍不住凑近几分。可真要伸手触碰,立刻化作镜花水月,再也入不来梦了。
他就这么怔怔地盯着牧青斐看了半天,直到牧衍之喊他几声,方才回过魂来,连声道失礼,把头偏向一边,再也不敢看过来。
“敢,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他红着脸问。
“在......”牧青斐正要自称在下,被他父亲咳嗽一声,赶紧改了口,“小女牧青斐。”
牧衍之满意地点点头。谁想游方听到这名字,一颗春心裂作两瓣,脸色当即由红转青:“牧将军?!”
也对,牧衍之就这一个宝贝女儿,除了牧将军还可能是谁?
水中仙子顿时化作云雾,小溪一片干涸,泥土也跟着gui裂开了。
牧青斐毫无知觉,甚至接过他这话谦虚道:“校书郎不必多礼,既是父亲的学生,你我平辈,唤我青斐便可。”
“将军说笑了。”游方哆哆嗦嗦道,头埋得更低了,“将军用兵如神,所领玄羽军战无不胜,破封土、斩蛮夷,战功累累,年方二十便上拜将台,由皇上亲授红武将军称号,赠茱萸钗,赐银龙枪。我怎敢与将军平辈相称。”
牧青斐大方道:“虚名罢了,校书郎谬赞。”
牧衍之脸色铁青。
看看他这不成器的学生,要不是有他坐在一旁,估计这会儿都吓到桌子底下去了,哪还能指望他顶得住女儿的气势,说上两句热场面的话。
有了这插曲,游方再无心思跟牧衍之讨教编书的事,说话颠三倒四,讲了个大概,就推脱说准备不充分,回去再思量思量。刚好友人相约,正在门外等候,失礼告退。
老实到木讷了!牧衍之死了心,手一扬,让牧青斐送他。
牧青斐一心要讨好她爹,也不在意自己二品将军的头衔,亲领着游方出去。
短短几步路,游方走得是汗流浃背,诚惶诚恐。好容易到了门口,也不敢再让牧青斐送他到马车前,说了几句客套话,赶紧离开。
牧青斐只觉得这人太过胆小,倒也没觉得哪儿不对。远远见着他的小厮居然坐在马车上朝这里摇手,也不在门口候着主子,实在无礼。
往年回来也没太注意牧府以外的人,这一细看,全都奇奇怪怪的。
她叹了口气,往府里走。
到正厅一看,她爹正猛往嘴里灌茶,一看牧青斐就长叹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爹,怎么了?”牧青斐走过去,极孝顺地帮他爹揉起肩,“何事烦恼?”
她舞枪弄棒惯了,手下没轻没重,牧衍之被她一揉,老骨头差点给掰碎了,赶紧示意她停手。他把女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叹一口气:“爹的烦恼,是因为你没有烦恼。”
牧青斐听笑了:“要何烦恼?女儿只愿以一身轻骨换块丰碑,足矣。”
“什么丰碑不丰碑,爹啊,就希望你下半生能有个托付。可你瞧瞧,世间男子都被你比了下去,谁还敢看你几眼?”牧衍之已经不知道该生女儿的气,还是京城男子的气。
牧青斐听了这个话,心里一咯噔,总算意识到了问题。忘了装“小姐”了!
她赶紧亡羊补牢:“女儿未必要找个英雄,像他那样自由潇洒就挺好......”
牧衍之瞪眼:“还提那个秦闲二号!”
“秦闲二号?”牧青斐一愣。
牧衍之正待要说什么,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从外头跑了进来。
“老爷,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游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牧衍之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游方?木头根子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