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六丁之阵阵眼是否位于巫咸国、羽民国之中?”
天帝道:“不错,此六处阵眼分别位于巫咸国、羽民国、成都载天、桃都山、东海以及女子国。”
三王子道:“果然如此,那黑衣人此举,当真是为开启六丁之阵、破除结界而来。王兄争夺句芒神弓,想必亦是为此……”说到这里,又转念一想,“阵法、结界、建木重生?!……”
三王子大感震惊,亟亟开口问道:“陛下,绝地天通之术正是为隔绝天地而设,遂因此斩断建木,若此番逆向施为,开启六丁之阵,破除结界之后,可是能令彼时斩断之通路重新开启?”
天帝闻言颔首道:“正是如此,子亦因天地之间通路恢复,方可从建木附近白虎之阵传至昆仑神境。”
三王子闻言,神情悲戚:“原来建木重生,羽民国毁灭,正是开启阵法、破除结界之故……此番结果,虽非我所为,却断非我欲见之景;而彼时我破除结界,只为解救氐人国之民,不料破除结界,竟可能成为害人之举……”
那座上端坐之人见罢此景,肃然冷漠的面容之上,竟浮现出一丝浅笑,缓缓开口说道:“神识之子,子正是烛Yin寂灭之后,神识经由千载孕育,落入尘凡之中而生之人,遂子方得有此绝世逸群之血脉,混合了这大陆四方各国全部Jing华……”
三王子:“……”
那天帝随即张开双臂,双臂之中竟清晰浮现出下界的影像。三王子随之望去,只见那影像正呈现出羽民国众人之景。画面之中,国主祁鸢正在前领头,率领国中民众往新生建木之上飞去。国中诸人更是扶老携幼、拖妻带子,相互支撑,彼此扶持,虽历经家毁人亡之灾,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然神情始终坚韧,眸中透出希冀之光,勇往直前;更有国主侍卫一路护卫众民而行,间或还能目见朌坎并云永乘坐凤凰的身影穿梭其间……
目睹此景,三王子于不知不觉之间,便禁不住红了眼眶,心下感叹:“这便是生而为人,虽渺小平凡,蝇营狗苟,却从未放弃为生存而努力……”
随后天帝亦不待人,径自将影像消去,问道:“神识之子,子欲破除结界,然数百年来,混沌大陆诸国早已适应结界之存在,子若贸然行此,可知将生出何种后果?”
三王子忙道:“如此,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不料那天帝却道:“孤亦并非晓畅天机,预言未来之人,难知破除结界之后果;兼了孤不干世事久矣,遂此番破抑或不破,全在子之抉择。”
三王子闻罢不言。
天帝见此间所欲道之言亦已道尽,又亲眼目见一回天道预言之人,见识一回他之胸襟气度,遂心愿已足,方令三王子退下。
三王子向天帝礼毕,仍随陆吾一道退去。
期间只听那陆吾说道:“吾虽尝闻天道预言之事,却不知其详,今日殿上参见,耳闻陛下亲口陈述汝之来历,方知汝竟这般不凡,岂惟吾白虎一族之血脉哉?而吾族作为上古遗族,除却这行宫之守卫,所遗下界之民,已是屈指可数,汝身怀远祖神之血,与众神亲缘极近,兼了身中虎族特征明显,汝当引以为豪……”
未想此言一出,却闻三王子摇首对曰:“即便如此,在下亦当以生而为人自豪,而并非生而为神……”
陆吾:“……!”
说着三王子即驻足立定,转身举目眺望背后高阁宝殿、金阶玉陛,只见那往来穿梭之宫人侍卫皆是神情疏淡冷漠,面无表情亦毫无生气;一旁那殿阁之中琳琅满目、无处不在的古籍画像,虽金光闪闪、银辉灼灼,却是重复讲述旧日历史,往昔辉煌。
三王子凝眸半晌,方才回过身去,又道:“恕在下直言,此番在下有幸上天面圣,所见诸景却与在下所想不同……”
陆吾问道:“有何不同?”
三王子转头面向西方天空,说道:“如今神界,正如这西悬之日,已近黄昏,濒临迟暮,既无进取之雄心,亦无济世之豪情,不过终日沉湎于昔日辉煌壮举,虽面貌尚幼,然心岂不已如迟暮之年?”
陆吾闻言,心生不悦,随即反驳道:“然神总归凌驾于凡人之上,洞察世事,通晓万物,不若凡人渺小如蝼蚁,汲汲于生、蝇营狗苟。”
三王子对曰:“凡人尽管渺小柔弱,亦惟知与己相关之人事,虽惟着眼于当下,亦尝为生存而勉力一搏;仅仅如此,已无不令人动容,人因之而不朽!”
陆吾无言以对。
待将三王子送出昆仑神境入口之处,陆吾方召来一只仙鹤,令三王子作了坐骑,乘此下山。三王子谢过,方告辞而去。
此番回到建木,已是天光大亮,三王子只见新生之木已直冲云霄,到达一重天,那祁鸢已率领众国民飞至一重天之下,于建木最接近天宇之处安下身来,待之后于此处重建家国。之后又于人群之中寻到朌坎云永二人,见祁鸣雁祁鸣鸠母女二人亦在一旁,那祁鸣鸠正与煋先生嬉闹。
三王子见众人皆平安无事,方安下心来。只此番心中有事,举目眺望下方毁灭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