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太稀少。
莫非罗诺耶很排斥社交吗?
果然和戈兰多猜的一样,罗诺耶不咸不淡地说:“我喜欢清静。贵族也是有很多陋习的,比如每到二三月这种社交月,他们就会在夜间举办沙龙和歌舞会,持续到清晨太阳升起才停下回家,在我看来是很荒唐的。“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
戈兰多下意识问道:“那另外一个原因呢?”
罗诺耶放下了书本,眼神一黯。
戈兰多见状体贴地摆了摆手:“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罗诺耶摇了摇头,徐徐道:“说给你听也无妨,我之前曾告诉你,我的出生使我母亲变成了多病的体质。”
罗诺耶的语气比他在学院里朗诵圣诗时还要认真。
“纵使家里无人怪罪我,父亲和兄长们也向来疼爱我,但是我很难不去想……我的父兄们心里对我到底有没有因此产生芥蒂。”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和他的父兄们之间终究是有着隔阂。
随着年龄的增大,隔阂越来越深,以至于他和父亲渐渐无话可说,和兄长们的交谈也总是无疾而终。
“我想做一个让我父亲骄傲的人,但是……”
但是,他羽翼未丰,能力有限,离他对自己的期望实在是太远……太远。
罗诺耶的眼中弥漫着忧伤的神色。
一个努力的人永远也比不上一个只用了一点心的天才。
这句话他本来是不信的,直到他遇到了戈兰多·哈瑞森。
戈兰多的出现就像是上帝给他开了个恶意的玩笑,他们就像是各自的对立面,每一个细节都完全相反——在生活上,戈兰多活得很艰辛,在学习上,罗诺耶拼尽了全力。
所以说,上帝是很公平的。
当你在某方面达到了极致,另一方面就注定一无所成。
“为什么你要做让你父亲骄傲的人?”戈兰多的话打断了罗诺耶的思绪。
“虽然你的父亲给了你生命,但你活着又不是为了你的父亲。”
“我是安菲洛斯的后人。”罗诺耶反驳说,“自然是为了安菲洛斯和费尔加帝国而活。”
戈兰多露出讥讽的笑容:“你错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是为了自己而活。”
罗诺耶讶异于戈兰多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怔怔地出了神。
“或许因为我来到这里时没爹没妈吧,总之,一个人的生命是属于他自己的。”
戈兰多坐正了身子,身形便显得高大了许多。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罗诺耶,以低沉的语调说道:“你不需要让你父亲觉得骄傲,能让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无论你将来做出了何种贡献又赢得了何种荣耀,都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人,假如你一直抱着报答父亲或是报效国家的念头,这些想法只会拖累你,减缓你前进的脚步。”
在戈兰多的眼里,罗诺耶总是被家族和名为贵族的锁链桎梏着不得自由。
一言一行都斟酌再三,每样事情都争取做到最好,这样活着太累了,戈兰多是不赞成这种活法的。
上辈子他直到死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这辈子的开头又过得猪狗不如,是故此时此刻,戈兰多只想尽情享受短暂的人生,把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无怨无悔。
荣耀名利都是虚的,金钱和美食能让他觉得快乐,那就是好东西,相反那些可能限制他的就是不好的东西,他的世界观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这只是一个愚昧平民的观点,您大可当笑话听听,不用当真。”
每次和罗诺耶说完类似的话,戈兰多都会加上这么一句。
罗诺耶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戈兰多,按你说的……我该怎么做?”
罗诺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一个平民求助,可是在这一刻他莫名地相信着戈兰多。
不,也许不是从这一刻开始,从很早以前他就信任戈兰多了。
金色的阳光恰好透过彩窗照在铺着绒布的桌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屑,窗外的海chao翻卷着白色的波浪,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嗯……下午去森林里踏青吧。”戈兰多仰头望着外面的景色如此提议道。
遗憾的是,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落实。
因为西尔维娅岛上又降临了一个新客人。
纯白的飞空艇停靠在岛上的空港,和安菲洛斯家的私人飞空艇相比显得纤细娇小,一看就是哪位贵族小姐的座驾。
纯白飞空艇的主人由她的侍女扶着踏上了西尔维娅岛的土地,灿金色的头发上插着新鲜的白色玫瑰花。
格林温家的安洁莉娜小姐最喜欢的就是白色,这条传闻早就在上流贵族的社交圈里流传开了。
安洁莉娜轻轻地提着她的裙子,像只蝴蝶般步履优美地走向了得到消息来接人的罗诺耶,在看到罗诺耶真的只有八/九岁大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