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佻的神色,只是不太温柔地摸了一把她的脸。
“却让你伺候我了。”他看着她,低低笑一声,他笑起来时,那双澄清的眼睛里有一点极淡的、郁结的不甘,声音轻得像是在呢喃,“委屈大姐儿。”
苏倾的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显出些乖巧的迷蒙之色,便让他轻轻一推,马上推离了,随意道:“吃饭吧,饿了。”
夜幕降临时,两人各自上榻。
初始时却有些不自在,苏倾甚至连他醒着时靠近他都有些紧张,不过后来便好得多了,她还敢趴在枕上同他讲话:“先前看见你有几根白发,帮你拔掉么。”
沈轶仰躺着,一手枕在背后,一手搁在小腹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顿了一下才懒散地应:“嗯。”
她慢慢凑过去,轻轻拨开他的鬓角,洗过的头发还chaoshi着,她费力地从中寻觅。手指搅动着他的头发,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一点点的痒,沈轶闭上眼睛,在充盈的清爽的皂角气味中,竟感到舒服得昏昏欲睡。
半晌,让她小心地推了推,苏倾手里已捏了好几根银丝,紧张地望着他:“疼么,你怎得没反应?”
那几根头发下来,比起刀伤剑伤来,不若说是蚊子叮了,要什么反应?
他把枕在头下的手抽出来,夺过她手里的头发丝撇在桌上,抓住她的手在衣袖上随便擦了擦,一骨碌坐起身来,“来,我帮你拔。”
苏倾躺着看着他,笑着直颤:“我可没有白头发。”
十四五岁的姑娘,怎么会生白发?
沈轶偏说:“我看见了。”
苏倾想,他这样记仇的一个人,定是刚才弄疼他,要揪回来。反正她头发这样多,且让他揪几根,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闭上眼睛,紧张道:“那你轻些。”
沈轶不耐道:“嗯。”
半晌,她没等到头皮的刺痛,却感觉一道微热濡shi的唇落下来,印在了她的嘴上。
她的眼睛马上睁开了,有些慌乱道:“你怎得这样。”
沈轶俯着身,抬起她下颌不放,在她唇上磨蹭了好一阵,还拿舌尖舔她,浑似坏孩子的勾逗:“你自己说的要轻一点。”
他很快没了谈话的兴趣,手掌伸进她腰窝背后,将苏倾抱起来搁在膝上,渐渐辗转深入。初无什么技巧,在那唇上横冲直撞地掠夺,全凭本能驱使,怀里的人抱着他的脖子,身子软得过分,他便愈加感受到更深一层的空虚,越抱越紧,仅这样贴着便能感觉到空缺被填补修整了。
放开时两人气喘吁吁,苏倾的眼里似浮了一层雾,只挂着他的脖子,像是攀着块浮木,轻易不敢松开。
沈轶捻她的发丝理了理,好像愉快得很,轻轻道:“倾妹。”
苏倾马上有些怔愣地瞧他,以往只有沈祈才会这样喊她,他是从来不如此的,便道:“怎么这样叫我。”
沈轶脸马上沉了:“你应答。”
老早以前,他就妒忌沈祈一口一个倾妹,叫得这样亲昵。
“倾妹。”
“嗯……”
她想了想,搂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住了他的喉咙:“那,沈轶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在我急着发文的时候卡。愿高考顺利。
菩萨蛮(七)
沈轶让她这样抱着, 半晌没有言语,苏倾抬头一看, 他耳尖都红了,一把将她扬起的脑袋按回去:“到此为止了。”
这个关于哥哥妹妹的游戏便到此为止了。
沈轶对于东院的事不大热忱, 听见她简要讲了这三年如何门庭冷落,他也没有什么反应,随手玩着桌布上挂下来的流苏,将其勾起来再撂下:“噢。”
人情冷暖,早在他像一颗野草一般在沈家的夹缝里艰难生存时便摸了个通透。他这个主将已倒了, 趋炎附势的人此时不走, 还留到什么时候?
他侧坐在圈椅上看她管账,苏倾端坐在椅子上, 左手拨算盘,右手悬笔写字,脊背挺直, 世家小姐冷练而沉静的气度显现出来, 看着极赏心悦目。
想他自小一身反骨,怎会喜欢上这样正正经经的女孩子。
“对了。”屋里炭火烧得很足,苏倾的声音细细的, 含着一点歉疚, “我用了一点你的钱, 枕头里的。”
沈轶随手捻起账册前几页看,眼都没抬,“花得差不多了?”
“没……还有一些。”她硬着头皮回答。只是长此以往, 没有进项,金山银山也总有亏空的一天吧?不过沈轶刚醒,她还舍不得拿这些事情难为他。
“都买了什么?”
“买了院里的丫头,还有……冬天的袄。”苏倾有点愧疚,因为都不曾给他买过什么,但愿他不会问起。
沈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眼里冷淡淡,把书页一撂:“给我买什么了?”
“买了……炭。”苏倾想得鼻尖上沁了汗珠,坐立难安地辩解了半晌,茫然睁大了眼睛,声音也颓然低下去,“都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