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报声也不抬头,笔下不停,“老师您来了。”
“粮草充足,武器也彻底装备完全。秋收之后,正式发兵北上吧。最迟明年秋天,我要看到傅致的人头。”
齐凌笔下一顿,抬头微笑,“那些流言激怒老师了?若是老师看着不顺眼,我都会处理好。”
欺上瞒下,功高盖主,心怀不轨,结党营私……
这些所谓的“罪名”,都是他所乐意的。
帝王治理天下,权柄从来都不是只系在帝王手里,他需要把权力分给朝臣,分到地方。既然权力总要下分,他为什么不能给他最信任的、能力最为出众的老师,划分他所能给予的最大权力。
傅致小瞧了他的心胸。
两者若是境界不同,所谓将心比心,不过是场笑话。
衡玉摆手,“无妨,傅致不是对你将心比心了吗,那就且让他自食恶果。”
“先乱他心,再夺他命,颇好。”
傅致与魏道子离间衡玉与齐凌的关系,衡玉便将矛头对准了傅致、魏道子,以及傅致、戴青青。
魏道子造谣说她欺上瞒下,功高盖主,心怀不轨,结党营私……难道他所处的位置,又比自己手持的权柄少很多?
戴青青武林江湖儿女,傅致几次遭到江湖人士刺杀,那些人里还有戴青青的爱慕者、朋友,难道刺杀之事戴青青当真一点儿也不知道?
傅致听到外面流传开的流言,对着跪坐在他下方的魏道子轻笑,“我离间祈衡玉与齐凌,他们现在反过来将计就计乱我之心,先生勿忧,我不会轻信这些话。”
等魏道子离开后,傅致却忍不住微微拧起眉来,片刻方才缓缓展眉。
魏道子回到书房枯坐片刻,突然起身,从身后架子上将跟随他十多年之久的紫箫笛握在手里——
他扪心自问,自己一言一行皆不出格,至少没有祈衡玉那般揽权,但傅致终究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因为那些流言吗?
不,是因为本来就不够信任。
北方的消息传回南方,衡玉站在点将台旁,将信鸽爪子下绑着的纸条取下来揭开,快速扫了一眼,唇畔微扬,对着正站在点将台中央的齐凌轻点下巴。
傅致心已乱,而如今南方粮仓丰满,将士整装待发,人心皆归齐凌,已到了挥师北上的时候。
“诸位。”齐凌突然抬起右手高高举到头顶,“我欲巡幸北方,一统天下,诸将可愿为我厮杀征战,随我一同赴北?”
轻描淡写,却足以激起下方众将士的热血。
“谨遵殿下命令。”
“谨遵殿下命令!”
“谨遵殿下命令!!!”
众将士皆俯身行礼,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士气旺盛。
衡玉站在旁边,漂亮的眼睛微微笑弯。
“巡幸”这个词,用得当真是极好。
宗固不知何时走到衡玉身边,与她一道望着齐凌的侧脸,片刻,偏头去看她,“骄傲吗?”
当年那个仓惶逃离帝都的废太子,已经被你调.教成为一位足以君临天下的帝王,你会感到骄傲吗?
宗固以为她会笑着回答骄傲,谁知他身旁站着的人却微微扬起眉梢,“这不是我的正常水准吗?”
宗固失笑,倒是忘了她张狂又睥睨的性格,“今后飘渺峰怕是可以于天下除名了,他比不过你。”
衡玉反对,“好好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师承,说除名也太嚣张了。”
宗固已经深知她的秉性,偏头笑望她,等着后言。
“那些什么得缥缈峰辅佐者得天下的不实流言,倒是可以隐匿了。”
太嚣张了,她不喜欢。
以后可以让齐凌换一换,说一句“得祈衡玉者得天下”,再让史官记载在史册中流传千古。
长矛染血,刀刃透骨。
收到的这一封又一封战报,傅致才真正意识到——新式武器意味着什么?南方诸侯又为什么会败得那么快。
北方士兵的身体素质普遍比南方士兵要强,尤其是骑兵上极有优势。但这样的优势,在那层出不穷的远超时代的武器马具上,形式完全倒转。
戴青青在后院听说傅致发了一通脾气没有用晚膳,匆匆让厨下备了些清淡的饭菜,亲自将饭菜送去傅致的书房。
“我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傅致闻到熟悉的幽香,脸上的烦躁顿时一缓,面色渐渐柔和下来,“青青,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下人说你没有用晚餐,就亲自给你送了过来。”
傅致摆摆手,示意戴青青将饭菜放到一旁,他伸手将戴青青揽入怀中,下巴枕在戴青青的肩膀上,“若是早知当年齐凌与祁衡玉能成势,拼尽所有我都要把他们的命留在帝都郊外。”
不去想眼下而是懊恼当初,傅致的心越发乱了。
三个月时间,齐军势如破竹,终于深入北方腹地,直面傅致。
城池之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