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屋,钻进屏风后面时,眼睛快速地掠了床上人儿一眼,见她和自己方才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一样的姿势,微垂着头,羞羞怯怯的,旋即又不大自然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现下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院里海棠花清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屋里的喜烛烧得很旺,薛玉娇的脸色红扑扑的。
室内阖然一静,他走到一半时,脚步倏然停了下来,掩饰性轻咳了一声,声音和缓道:“我去沐浴,你先睡吧。”
薛玉娇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待人拿了浴巾和干净的衣服转身一走,谨娘与其她两个丫鬟上前服侍她换上一身细棉亵衣。
时下男睡外女睡内,薛玉娇脱了鞋子爬到里面,合着被子平躺下后,谨娘为她放下水红色床帘。待薛湛洗完换上干净的雪白的绫缎中衣走出来,挥退了屋内的人,谨娘临关门前,又多看了她一眼。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薛湛隔着朦胧的帘子隐约看到一个绰约柔美的身影,心跳微微加速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两手分别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姿势,自以为淡然自若,殊不知反倒让人看起来有些拘谨。
薛玉娇的胸口也起伏的不正常,甚至可以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出于怕他一会儿看出自己的紧张,轻轻转了个身,面朝里躺去。
自上次床上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亲密之后,这一个月以来,两人都未曾放松下来说上过几句话。即便是议婚期间不得已面对面谈话时,亦是彼此默契的能少说则少说,能不说则不说。
时至今日,薛玉娇面对他时还是会略感不自在。
薛湛知道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微一迟疑,脱了鞋子,转身钻进了帘子。
知道他上了床,薛玉娇连忙闭上眼睛假寐。竖耳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慢慢归于平静。
很快,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并不难闻,有些清雅。
薛湛原本仰躺,后来轻轻侧过身,一双狭长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正好落在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一段粉藕般的水嫩脖颈,肌肤柔滑白皙,线条秀美。渐渐,居然看的痴了。
这些天来,他全心扑在筹备婚事上面,想要尽可能给她一个美好而不失体面的婚礼。如今一切落定,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想两人以后的事。
首先,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有幸能娶到她。纵然娶她的原因并不光彩。
其次,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所以,即便自己内心深处渴望得到她的身心,如多少个梦里一般温柔的亲吻她,拥抱她,但是这些都不能。
他努力说服着自己,现在已经很好了,至少她已成了他的妻,他可以每天看到她,且与她同床共枕,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重生一世,上苍待他还是不薄的。
室内还燃着喜蜡,薛玉娇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感觉微微僵了,然而同他躺在一起又忐忑的无法安心睡着。少顷,只得背对着他,小声问了一句:“您睡了吗?”
薛湛微怔,回道:“没睡。”
薛玉娇轻轻咬了咬下唇,又道:“已经很晚了,不如熄了灯吧。”
身后应声:“好。”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薛湛吹熄了床头的喜烛,摸着黑爬上了床,丁点也没碰到她。
薛玉娇终于可以安心的翻个身,调整好睡姿,合上眼睛,准备入睡。可是,酝酿许久也无法进入睡眠,似乎身边突然躺了一个人,有些不大习惯,更别提这个人与自己有过一次难以启齿的肌肤之亲。
她动作轻轻的翻来覆去了半天,突然听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你若是觉得不习惯,我可以去书房睡。没关系的。”
两人的结合原本就是起于一场意外,如今睡在一起,大家都觉得不自然也在情理当中。薛湛理解她,同时,心底也感到一阵无以复加的落寞。
未等薛玉娇回答,他便自觉坐起身,准备拾帘出去时,倏然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柔夷抓住衣袖:“不用的。”声音很小,娇娇弱弱的。
“我,我习惯几日就好了。”末了又略显羞涩的补了一句。
薛湛闻声,静默了片刻,已经出去的半边身子,悄然又收了回来。担心她胡思乱想,不忘安抚她道:“你且安心睡吧。”顿了顿,“我不碰你。”
简单的一句话,莫名夹杂着些许酸楚。
她抬眼,望着昏暗之中的这束背影,脸上的娇羞微微凝住。
她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想问他,是不是他的心里并没有自己。然而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两人各怀心事,都不知道彼此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许一天的繁缛礼节下来让两人真的都乏了。
次日,薛湛睁眼醒来,察觉到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倒是并不重。他低眼一看,正见女子一条细长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一条莲藕般的玉臂落在自己的腰上,肩膀往下,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埋在自己粗健的臂上。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担心会惊醒她,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