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忆中的自言自语:“这些居然还在这里,真怀念啊。我小时候不喜欢这些,不过父亲每年生日都会送我模型,不知不觉就攒下了这么多……”
这年头很少有人管自己的爸爸叫‘父亲’这个疏离的称呼,李墨白想果然有钱人家庭都挺复杂的,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怎么享受过父爱,所以也不好做评价。李墨白拘谨地搓着手,编排些客套话:“嗯……挺齐全的,整整一套呢。你父亲应该对你很好吧。”
莫风顿了一下,偏头冲李墨白笑,嘴角向上弯到极致:“当然。”
李墨白是个敏感的人,自然觉察到那不过是假笑,心中升腾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他挠挠头,转移话题:“嗯,趁现在天气挺好的,我去叫夏成,我们出去钓鱼吧。”说着便要转身下楼梯。
“墨白……”莫风在身后低低唤住他,这亲昵的称呼让李墨白抖了一下,他僵硬地扭过头。
莫风淡笑着走上前,紧贴着李墨白站住。
莫风比李墨白高了大半个头,李墨白战战兢兢地仰头看他。阳光落在莫风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黄色,莫风弯着唇,两颗眼珠像琉璃一般闪耀,他抬起手轻轻拂过李墨白的头发:
“落灰了……而且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我叫你墨白,你叫我风好了。”似乎怕李墨白误会,莫风补充一句:“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李墨白脸都绿了,呆呆地点点头,像逃跑一般冲下楼。
只剩莫风一个人站在阁楼上时,他收起了笑容,璀璨的眼眸也黯淡下来。他重新转过身对着那个书架,抬起手指,将那些站立的步兵模型慢慢地,一个接一个戳倒。
***
这个湖区盛产淡水鲢鱼,本就是供人休闲度假的场所,所以湖水很干净,鱼也新鲜无污染。莫风显然是个中好手,度假屋中各式渔具极为齐全。三人取了用具来到湖边,沿湖选了一处坐下。
布饵落线,只等着鱼儿上钩。
夏成后悔了,借口怕热躲在岸旁的树荫下,坚决不愿出来晒太阳,留李墨白拘谨地与莫风肩并肩坐在岸边。
钓鱼讲究静耐稳,所以两人拿着鱼竿静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太安静了反而容易滋生不安,李墨白内心有些忐忑,借着镜子般的湖面的反射,他看见莫风偏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的脸。
李墨白不动声色,那边那位亦没有什么动静。
许久没有鱼上钩,莫风提起钓竿,一面打开饵盒换饵,一面似闲聊般开口,声音不大,温和带着笑意:“墨白,我今天很开心。”
李墨白咽了下口水,依旧盯着湖面:“嗯?为什么?”
莫风从饵盒中捻起一直蚯蚓,棕红色的线状蠕虫在他修长的指尖中扭动。莫风用指腹捻玩着那蚯蚓,嘴角勾起,淡笑道:“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多是商场上的,在一起都是谈生意行情之类的,很没有意思。和你们在一起不用考虑那些,很轻松。而且……”
他玩够了那蚯蚓,提起钓钩,娴熟地将蚯蚓穿在钓钩上。尖利的钩针穿/插在蚯蚓柔软的躯体上,就好像用一根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条,那蚯蚓还是活的,在钓钩上扭摆。
莫风穿着饵料,继续刚刚的话题:“而且我觉得和你特别有缘分,不仅时常碰到,而且和你在一起我心情都特别好,所以这次放三天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叫上你一块出来玩。”
李墨白开始还盯着那蚯蚓,想那钢针穿身一定挺疼的,听了莫风的这番类似表白的话语,心中一阵恶寒。他暗自冷笑:缘分?我怎么知道哪些‘巧遇’是不是你刻意制造的呢?
他打着哈哈敷衍莫风:“嗯嗯,我和夏成都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啊。”
莫风微笑,甩杆将那扎着蚯蚓的钓钩扔在水里。
又过了很久,李墨白被头顶上的太阳烤得昏昏欲睡,水中的浮标终于动了动,竖了起来,直直地向下坠。
莫风比他兴奋,丢下自个的鱼竿,极是自然地从李墨白身后环上前。他将手搭在李墨白的握杆的手上,凑头在李墨白的耳边轻声道:“不用着急,慢慢向上提一些,然后一下子拎起来。”
莫风贴得极近,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钻入李墨白的呼吸中,李墨白全身僵硬,心脏像瞬间紧缩成了一团,恐惧、焦躁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萌动……
仿佛身体不受控制,李墨白机械地按着莫风的指示,慢慢提起鱼竿,待浮标标记处露出水面,迅速向上一拉……
他运气不错,钓上一条半臂长的大鲢鱼。鱼被钓线带上岸,落在草地上扑打翻腾着。
鱼钓上来了,莫风却没有松开手。他的手指依旧搭在李墨白的卷起袖口,敞露在外的手臂上,就好像他刚才玩弄那条蚯蚓时一样,指腹若有似无地在李墨白的手腕处轻抚。
他偏头嗅着李墨白的颈项,弯唇淡淡地笑,似乎是在打趣一般,声音好听地像幻音:“真香,墨白,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sao扰!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赤/裸/裸的sao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