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翻乱的铝箱和箱匣也需要重新安放。
前夜拿首饰匣子的时候,陶湘用来装夏季衣物和贵重物品的行李箱恰巧没有上锁,因此别人来开时很容易就被打开了。
不出意外,里面的衣裳杂乱,一些原本归纳好不穿的夏衫被翻得不复平整,连同放冬衣的木箱子也同样被人翻看过,箱子里乱杂杂一大团。
更别提放吃食的食匣子,里头最上边的蜜枣跟糖块都不着痕迹少了一些,也不知进了谁的嘴里,瞧得人头疼火大。
陶湘一边一样样重新折叠盘点,一边不免庆幸自己之前开动首饰匣的时候嫌麻烦就直接放进了空间。
好在乱归乱,但丢的不过是点吃的,陶湘又重新查看了一遍,见重要的物品一件没少,这才彻底放下心。
“那帮馋嘴的!”陈阿婆知道了这件事顿时又气又急,也有觉得自己没有帮陶湘看好东西失了职的坐立难安。
眼见老实的陈阿婆一副恨不能下一秒就上门去找人算账的模样,陶湘连忙阻止道:“这哪里找得到谁干的?白天进来的人多,是断然不会有人认的……”
贸然一个个找上门,只会做无用功,也徒白引起反感。
“也怪俺腿脚不好,果果人又小,拦不住……”陈阿婆解释的时候满脸懊恼,还亏了她喊堂侄女陈丹桂看着,结果还是被人偷摸走东西。
“跟阿婆你没什么关系,是我今天出去的时候没有关好自己的门。”陶湘吸了吸鼻子,感冒后的鼻音浓重得像是委屈哭泣过。
当然并不是,却惹得陈阿婆内心更愧疚了。
在陈家住了小半年时间,尽管生活窘困条件简陋,但陶湘着实闲静惯了,原本箱匣房门上锁的习惯也不知丢到了哪去,这才遭了这么一件糟心事,以后是不敢再忘了。
想着这些的陶湘深吸一口,又吐出胸口小半口郁气,一时没有再说话。
陈阿婆也气得很,西厢里的气氛一时冷凝下来,只有安静待在角落里的果果一双晶亮眼睛眨动不已,想说些什么挪动唇瓣又踌躇胆怯的样子。
突然,屋后极清晰的“吱嘎”一声木门响,隐隐有含糊不清的男人交谈声传来。
是顾同志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陶湘心里倏地欣喜起来,糟糕的情绪刹那烟消云散,她忙返回隔间从背篓里拿出本来要送给顾老的盐糖,兴致勃勃揣着准备去后头牛棚。
临离开前,陶湘想了想还是还是将床底下食匣子里的吃食打包了大半预备一道带去。
她之前囤积得太多,在县里的大供销社里看什么都觉得好都想要,奈何嘴小喉咙大,靠自己一个人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留下来也不知道像今天一样会便宜了谁,还不如都拿去送给顾同志和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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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恩是一路从阜新镇上走回旮沓屯的,雪夜路不好走,脚底一双旧胶鞋shi僵僵,灌满了冰泥水,鞋口裂得更开了。
他进屋没急着先换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份微shi的信件放到桌上毗邻火盆的地方烤着,生怕被雪水浸毁。
破旧的牛棚里再四面漏风也总比外头暖和些,有冰晶从男人稍长发梢上融化滚落,shi了两侧鬓角。
窝在火盆旁烤暖的顾老丢给外孙一条破毛巾,见此情景不免有些感慨:“你说你呆在这破地方陪我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活得过……”
剩下的话随着顾同志越发严肃冷沉的表情而消失,顾老摸了摸鼻子,索性起身回榻上:“饭给你温着呢,别忘了吃。”
“嗯。”
牛棚里接而寂静无言,只有顾同志换完鞋后掀罐盖的细碎响声。
这时便只听得打前头墙院传来越发临近的踩雪声音,“咯吱咯吱”落地轻而脆,想来脚步的主人走路轻快。
顾老和顾同志不约而同露出了笑。
“是丫头来了。”
☆、第四十九章
由着今天在屯里大出风头的事, 怕被可能会来找自己的人意外撞见,所以陶湘没敢在后头牛棚与顾同志相处很长时间。
送掉手上的东西,与男人说了会儿话, 又被对方摁着强灌下一碗伤风药后,陶湘就乖乖回四合院了。
与此同时, 她也拿到了陶家给她寄的信,只是并不是陶湘期待的街道证明和证件资料, 仅一份普通的家书。
这回信上的字迹跟之前的几封不太一样, 更偏女气一些,陶湘猜想可能是陶家叔叔出于某种原因不方便写, 由陶家婶婶或是陶兰代的笔。
果然,这份信拆开以后一如往常,含括了陶家一家人近月来的日常生活,连陶家叔叔没写信的原由也交代了清楚,说是火柴厂工作繁忙, 加班任务繁重云云,还询问了陶湘生活如何是否平安。
看看落款日期, 正是新年里的头几天, 她将加急信寄出后的没几日。
如此一来,想来下一封陶家就会把自己想要的佐证资料给寄来, 算算日子应该不出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