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陶湘旁边,脸上却破天荒带了抹笑,其实能同陶湘在一起,无论干什么都好。
闻着身旁男人传递过来的微微身体热量与一股熟识的药草木香,陶湘起初还不太好意思,后又不自主散发思维想到了那天山洞里吃的烤鸡。
如此一想,她嘴里口水津津,忆起自己一晃又是许多天没有吃rou了。
回想山道隐秘处的那窝野山鸡,陶湘主动拉住了顾同志的手,仰起笑脸来露出星润水眸:“走!带你去吃鸡!”
这一晚,陶湘没能和顾同志看灯会,吃野鸡与野蛋倒是吃了个饱。
☆、第四十五章
一过元宵十五, 这年节就算是过完了,但停顿许久的小雪却又重新飘扬起来,只不过懒懒散散成不了什么气候。
北方冬季漫长, 一年中有三四个月都在飘着雪花,连同冰河也要阳春三月才会渐融。
旮沓屯大队没有着急组织屯民和知青们上工, 大家依旧在家里躲着最后一段时间的赖冬,干活的事总要等开春融冰了再说。
陶湘便趁着这时带陈阿婆找上了老支书家的门, 她要找对方做主, 把自己的钱讨回来。
“支书,现在赵家的事也没个下文, 我们再不怎么计较,这些钱总是要收回来的。”
陶湘伸出指尖点了点摆在矮桌上的两张纸头,她纤指软嫩,但态度却有些强硬。
一张是二十块钱宝红书的欠条,一张是三十块钱买房定金的凭证, 都走的大队流程,上头还戳着大队公章, 抵赖不得。
总共五十块, 光鲜的中等工人阶级两个月的工资,也是将近陶湘每月领两份烈士津贴的钱, 实在不菲。
如今颓败无人的赵家显然是拿不出来的,这是个难题。
年过五十的老支书抽巴了两口自制草烟,面色有些难看,他看向陈阿婆:“那房子真不要了?”
陈阿婆点点头:“俺家亲戚嫌晦气, 让退了……”
她腿脚不好,坐在堂屋的小椅上,说完这句以后就闭了嘴,全靠陶湘拿主意。
此时老法头里的乡下没有“定金、订金”等说法,不想要了便能反悔,更何况眼下赵家也找不出个能做主去办事处过户的,三个娃又还被拘在县城里等待被领。
赵家落败成那样,就剩个房子孤伶伶死落着。
老支书披着件旧袄子,一时没说话,只闷头吐了口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冰冷的穿堂风夹杂着雪粒子从大开的门扉往里扑,这时老支书二十出头的小儿子红着脸从后头灶房里端出来两碗热糖水,一碗给了陶湘,顺带一碗给了受宠若惊的陈阿婆。
在农家,红糖称得上Jing贵,于是满堂屋里的几人就听见老支书的老婆娘在后头低声骂骂咧咧。
老支书觉得落了面子,没好气地把面前杵着的腼腆儿子赶了下去。
不怪适龄的青年这么献殷勤,陶湘先前在县城表演的时候大出风头,谁人不认识,年纪轻轻的小伙多少都存了些爱慕的心思,只是她难得出四合院,自然也碰不上。
陶湘道了声谢,没有多想,捧起热碗暖暖手,还在等着老支书的回复。
只听对方语气为难得很:“唉,这一时半会赵家也整不出钱来,陶知青你说让俺去哪给你弄这钱……”
老支书的难处陶湘能理解,当下也没觉得懊恼,只听她的声音清缓:“赵家不是还有房子在么……”
“房子也能值不少钱,不如以大队的名义拿钱出来还了赵家的债,那房子就顺势抵押给大队,或租或卖都好,都由大队做主……”
陶湘的意思是想化零为整,把赵家的散债更换债主,都集合到大队名下。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赵家的根落在屯里,大队的债务总是逃不掉的,况且那钱虽多,但对于整个旮沓屯生产队来说未必拿不出来。
可老支书闻言脸色并没有松快下来:“虽说屯里的事现在都找俺管,可队里的钱……”
原来之前的大队长虽然失了势,可是管着旮沓屯其他事务的人都是大队长上马之后提拔的亲眷,包括屯里管钱的会计。
这时让老支书去支钱,无异于热脸贴冷屁股,别人给不给面子也难说,毕竟正儿八经的生产队队长职务调令县里还没有发下来。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茬,出乎陶湘的意料。
她皱着眉放下手里的碗,收回手指拍了拍短袄衣角处沾染的薄灰,掩在厚袄领里的小脸低埋下去,心情有些不愉起来。
天冷不兴洗衣服,外衣只能隔三差五翻来覆去地换穿,不仅如此,陈家床底下的红薯杂豆等主粮经过大半个冬天的消磨已经将将吃完,连同紧俏的肥皂、盐糖等生活必需品也快消失殆尽,急需补充。
尽管对于陈家祖孙俩来说贫瘠的日子才是家常便饭,但从南边来的陶湘受不了。
陶湘原本还琢磨着今天讨得钱后她得去镇上领津贴背粮食回来,要是好运发下来的副票里有皂票,还能去供销社买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