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什么时候洇shi的眼角,顾不得还在燃烧得正旺的煤炉,将炉子与上头的锅一手一个拎起就急匆匆往屋子里躲。
可她实在低估了铁锅的重量,单只手根本无法将它的耳把牢握,沉得几欲翻倒。
急里忙慌的陶家婶婶心疼锅里稀薄的粥水,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一整顿的嚼用,若是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硬是咬着牙将滚烫的锅边用手掌去撑,另一只手则放下煤炉来接,短短一瞬的时间里,灼烧感席卷了陶家婶婶的四肢百骸,空气里仿佛都能嗅到焦rou的气味,作为患处的手也变得不再像是自己的,毫无感觉。
痛必然是极痛的,陶家婶婶的眼泪当场就落下了,流在消瘦了不少露出柴骨的脸上,隐进旧围巾里,但她还是忍耐着将炉子与锅都搬进了家里。
大门一关,陶家婶婶忙着找水泡手,屋里杂乱的物什绊倒了一地。
那厢诚心爱凑热闹的人却在外头敲起门,带来了一个对于陶家来说堪称没顶之灾的消息,陶家叔叔在外头被小红卫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最近三次元生活工作一团乱麻,又忙着办离职重新找工作的事……
对不起了等文的小崽崽们,养肥再看吧,本文不会坑哒!
祝大家万事如意,一切顺利!
☆、第三十八章
雪粒一颗一颗积攒在人的头顶, 天空素灰发黑,层层叠叠厚重的云系压下来,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鼻尖冻红的陶湘一双水眸雾蒙蒙的, 从供销社出来后,满载着货品的箩筐被她背到了肩上, 两串大红鞭炮从鼓沉的筐口露出段段鲜艳,底下拢着许多小孩子玩的炸炮。
除此之外, 还多了两盏柜台新出的红灯笼竹扎纸皮, 回去挂在屋檐下瞧着也好看,意喻平安吉祥。
初来乍到, 见别人都在买这红澄澄的喜庆之物,陶湘便以为是极好的东西,想着多买总不会有错,索性一举都买了下来。
作为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已然明白自己回不去的陶湘决定好好度过。
于是在买好供销社的东西后, 陶湘又掏了口袋里剩下的粮票与零钱,包圆了国营饭店里卖剩下的早食面点。
那些馒头花卷装了两个布面袋子, 被她硬压进箩筐里, 这下是真再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从旮沓屯来一趟县城不容易,总让老汉送也不现实, 屯里人还是习惯去镇上得多,陶湘便一口气买上些许备着。
国营食堂做起东西来用料就是足得很,现在天冷,搁上几天也放得住, 哪怕难免会变得冷硬,切成片煎着烤着煮着吃都行,总比自己现做要方便些。
陶湘嘴中地叼着一只大rou包边吃边往县城里的医院走去,肩上的大背篓沉甸甸的,满是收获的喜悦,不过也不需要再买什么了,还剩下顾老恳求她带的药水瓶子,等问医院里头要上几个就可以启程回旮沓屯。
然而这玻璃制得的盐水瓶子却并不是那么好讨的,陶湘没有关系,医院里的人根本不给她。
“同志,我是出钱买,都不行么?”微皱起眉的陶湘疑惑地问道。
却遭对方一口拒绝:“不行!”
临近过年,医院里门户冷清,陶湘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引得边上几个诊室里的医生护士出来围观。
大家笑着,这年头医院里像空药水瓶这样可供保暖的紧俏货,私下里他们内部员工都抢着要,一早就分完了,哪里会有多余的轮到外人,况且这类瓶子都要被回收,本就是稀罕得不能再稀罕。
再说换瓶子的三瓜两枣铜板,大部分人谁也不会缺,吃着医院公家的饭,犯不着为挣那俩钱费工夫。
得知这些的陶湘一时犯了难,顾老还在等着她带玻璃瓶回去,这要是没办好,心里总归觉得有些落脸。
见在医院换药水玻璃瓶无望,陶湘也不久留,出了门站在一旁角落里躲雪,心里则琢磨着或许可以找那些有瓶子的医护私下里换几个,总会有生活不宽裕的,又或者去找那些小诊所……
一个两个都是办法,就在陶湘思索哪个更好些的时候,一对陌生却熟悉的男女身影从边上的小巷子里快步走出,匆匆往城郊去了。
神色匆忙的他们并没有发现陶湘,但陶湘却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中的女人,正是之前拐带三个女知青走的张凤娥。
原来前几天被黄自如撞见以后,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县城,而是出于不知什么原因,依旧留在这里,也是胆大。
陶湘可还记着月前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的命都差点丢在山间坑道中,当下也顾不得顾老的托付,一把将袄领竖起遮住脸,埋头跟了上去。
夫妻俩走得很快,背着重物的陶湘勉勉强强能够跟上,身后箩筐一时找不到地方存放,变得碍事至极,好在那对夫妻没多久就停在了郊外一个土制房屋院子中。
这个院子着实有些小,像是被荒弃了一般,边角上的屋廊塌了大半,若不是远远见那两人走入,真叫人难以置信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