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湘也耐着性子笑谈了一路。
拖拉机一路开到了村尾四合院门前,后头跟了一连串小屁孩追着这铁疙瘩,屯里的人纷纷出门瞧热闹,陶知青回来了。
陶湘下拖拉机的时候,王爱国扶了一把,前头开拖拉机的小王哥也跛着脚帮衬,看上去腿脚像是有些不便。
屯里有人见了就问:“那搭把手的小伙子是谁?”
王岗屯的跛脚拖拉机手大家都见过,只有王爱国一个是生面孔。
“是陶知青的朋友吧,好像也是对面王岗屯里的知青……”
远远站在人群外的顾景恩安静听着别人的每一句评论,黝黑的眸子里一时看不出什么情绪。
男人生得俊逸清朗,身材又挺拔劲瘦,哪怕离得不近,但陶湘还是第一时间捕捉住了他的身影。
鹤立鸡群,这是陶湘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词汇,她更记着,是他把她从坑里救出来的。
但还不给陶湘多看两眼,那边的顾同志却转身离开了,同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一样,离开得也悄无声息。
陶湘歪着脑袋笑了笑,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已经对顾同志闷sao的性子有所了解,一边继续打起Jing神应付起边上屯里诸人或关心或好奇的话语。
而等迈进四合院里,周围堵着的人顿时少了大半,陶湘松了口气,却又很快因西厢墙边整整齐齐码起来的完整煤饼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陶湘偏头惊讶地对着扶持她的陈阿婆问道,城里姑娘的眼睛瞪得滚圆,黑紫溜溜像两颗水灵葡萄。
“这些煤不是陶知青的吗?”陈阿婆瞧着乐呵,倒是没怎么大惊小怪,“小顾说是你的,还帮忙堆起来了……”
陶湘倒不是对煤出现在这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竟有人帮她将四十斤的碎煤又重新捏好了,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对了,还有一只铁皮饭盒和箩筐里的野鸡,他也说帮你拎回来的,本来是要做给陶知青你吃,但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吃……”
“再过两天才能开荤,陶知青你想怎么烧?……”提到家里的野rou,陈阿婆显得十分兴奋。
不到年关大队杀年猪,陈家的饭桌上都难得见到些荤腥。
“都行,听阿婆的吧。”陶湘心里慢慢溢出莫名的甜,浑像吃了蜜一般。
陶湘被拘在西厢养伤的日子难熬得很,不能动弹吃油腻,为身体着想,只得乖乖躺在床上静养。
每天不是荞麦粥,便是红薯粥,要不然就是菜粥,最有营养的顶多称得上医生特批的小米鸡蛋与营养nai粉,这些是当下病人才有资格吃的好东西。
可陶湘吃腻了,空间里的食点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她想吃rou配大米饭。
何况她又不真正是这个时代的人,穿越伊始早在陶家就吃过一遍,如今再吃,清淡到嘴巴里一连数天都没什么滋味。
因此在伤口结痂后,陶湘头一件事便是让陈阿婆把挂在西厢梁上风干的其中一只野鸡收拾收拾给炖了。
那两只鸡之前被陈阿婆拔完毛以后,用粗盐抹着,一直悬在梁上空置。
搁以前这种卖相极差的生rou,陶湘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下乡到现在一回rou都没吃上,实在是馋得不行。
秋鸡rou多肥硕,野鸡的rou尤其弹性劲道,哪怕被拔毛风干以后,拿在手里掂量也有两三斤的样子,足够烧上一锅吃两顿的了。
坐在门里洗鸡的陈阿婆乐得唯一一只眼睛也眯成了条缝:“倒是难得,山里头野鸡Jing的很,屯里也就猎户能吃到。”
她没有问陶湘是怎么得来的野鸡,想想总归应该是偷偷使钱跟人买来的,还有外边那堆煤饼。
看破不说破,陶知青有能耐是好事,她们祖孙俩也能跟着沾点光。
蹲在旁边看阿婆忙活的陶湘闻言想起了自己摔下去的那个野鸡窝,粗看里头可起码有大小十来只,如果它们没有逃跑,日后吃鸡算是不愁了。
祸兮福之所倚,想到这里的陶湘弯起嘴角不禁露出些满足,抱着膝守在边上等着喝鸡汤吃rou。
怕鸡烧出来太香引人侧目,尤其是防邻居赵家的孩子们,陶湘和陈阿婆特意用了煤炉在屋子里炖,充作燃料的煤饼管够,放了好几块一连烧了整整一下午。
从中午到晚上,用慢火炖出来的鸡果真喷香,骨rou酥烂至极,金黄的鸡汤滋补养身,待在边上的果果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看着。
陈阿婆就要淡定一些,她用汤勺撇去些汤面的油脂,率先给陶湘盛了一碗,碗中还挑了完整的鸡腿与翅膀,随后才轮到果果与自己。
果果碗里放了两小块鸡胸rou,至于陈阿婆就只是一块鸡屁股,绝不肯多拿。
用老人家的话来说,她已经老了,吃不了那么好,陈阿婆嗦了一口浓稠的鸡汤,表情难得的安逸。
陶湘先捧着碗尝了一口,虽不似鲜鸡般美味可口,还带着点粗盐化开后的苦涩,但也不差了。
这可是难得吃到的rou,足以弥补一切不足。
想到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