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也该换好衣裳,夏暄示意赵王引路,回身登车时,以手轻敲车门。
少顷,晴容从内往外推门,将折叠好的脏衣置于角落,毕恭毕敬请他落座。
夏暄端量她俏生生的脸蛋,语带关切:“刚才磕哪儿了?疼么?”
晴容万万没料他竟留意此事,尬笑应对:“谢殿下关心,不碍事。”
表面淡定,心底却滋生出暖柔且粘稠的蜜意,丝丝缕缕融汇至身体发肤。
随着马车再度起行,二人才陷入生死危机的后怕中。
夏暄无法想象,如他没有一再靠近晴容,乃至挤到车帘边与她一同阅览那份图纸,将会引发多大的灾难;而要是她没能鼓起勇气、当即立断从车头扑向他,又会招致何种后果……
轻则,肩臂刺穿,落下残疾;重则,当场毙命,回天乏术。
念及此处,相互对视,清澈眼眸隐隐腾涌雾气。
嘚嘚马蹄声和咿呀车轮声很好掩盖心腔的跳动,夏暄挪至她身侧,悄然握住她的手:“幸亏有你。”
晴容没挣开他的抓捏,垂眸无话,缓缓摇头。
“你没多问,可我……觉着有必要向你明言,”他顿了顿,徐徐凑向她耳旁,“两个‘甘棠’,实为孪生姐弟,其中姐姐负责白日护卫,弟弟夜间当值。”
晴容妙目泛起一丝不解。
此奥秘,她早就猜到了,却不懂他为何坦诚告知。
夏暄窘然补充:“我周边年轻女侍寥寥,皆恪守礼节,从无逾矩……呃,我就和你说一声,没别的意思。”
晴容被他没头没脑的言论搞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
夏暄只想让她知晓,自己仅对她偶有肆意挑逗,待旁人一贯安守本分,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儿。
可惜,这没良心的姑娘丝毫不理解此话用意。
既然说起甘家姐弟,夏暄不打算再隐瞒:“他俩常在我身边走动,与你多有交往,我还是照实相告,省得你心存疑虑。”
见她不置可否,他温声续道:“长姐单名一个‘梨’字,弟弟则为‘棠’,自幼由余家栽培,武艺非凡;因身上流淌一半西域血统,生来俊美,极易辨识,成年后怕太过招摇,素爱蒙面。”
晴容暗忖:原来,不光为姐弟互换,难怪!
夏暄踟蹰良晌,复道:“早在八年前,姐弟分别担任长兄和我的护卫,一直恪尽职守。东宫案发之时,甘梨正好休沐在京外,本可免死罪,但她……她心中愧疚,回宫后面对我长兄的遗体,悲愤交集,横剑自刎……”
“啊?”晴容紧张万分,反过来回握他。
“当时,眼见她重伤难治,又恐陛下追责,我对外宣称她以死谢罪。故而世人眼中,甘棠的姐姐早已离世……”
“后来,殿下把她救活了?”
夏暄点头:“伤愈后,她一度厌世,拒不见人;又因伤了喉咙,声音沙哑,基本不说话。待我被立为储君,逐渐查出余家一案暗藏玄机,坦言以告,终于唤起她求生的斗志。
“她担心甘棠一人难护我周全,借用弟弟的身份,与之日夜轮换守护。好在甘棠一向少以真面目示人,只需宣称思念长姐、寡言少语,久而久之,大伙儿日渐习惯他性情大变、半字不提的冷酷个性。”
晴容总算明晰,何以甘棠在无人时与夏暄亲若兄弟,没大没小,人前却不得不以高冷凌厉伪饰话痨本质。
这一切,全为掩护“不在人世”的姐姐!
细究数度和“甘棠”的接触,她不难推断出,东暖阁将她从楼上拎下的、东府花园拦截丹顶鹤的、随太子微服去行馆品香阁检查茶水糕点的、“鸽子送错信”后在保翠山行宫听候差遣的……全是甘梨,而非甘棠。
“九公主,这件事……只有东宫卫率和密卫指挥使知悉,连阿皙、小七都不知情,还望你藏于心间,切勿外传。”
夏暄言辞诚恳,话到最后,手上力量加重了三分。
晴容凛然。
直至这一刻,她才确信,和她躯体相贴、两手互握的大宣监国储君,是真真正正的赤诚相待,确确切切的推心置腹。
不论他出于合作诚意也好,事关风月也罢,她无以为报,唯遵从本心,竭力而为。
赵王府马车颠簸于曲折山路,道旁林木幽深,如有魑魅魍魉横行。
前方重重艰险,充斥阳谋暗算,绝非坦途。
二人静然并坐,久久未松开对方的手,仿佛仅凭彼此掌中的温度和力度,足可支撑他们收拾残勇,抵御世间恶意的侵吞。
犹豫良久,令晴容忐忑许久的某个细节,终究难再按捺。
“殿下,小九……有要事向您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暗戳戳调戏到明明白白的调戏~吼!
差不多就要…咳咳,先不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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