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猛地警醒,“你胡说!你姐哪像你不正经?”
“反正她就那意思!”
夏暄微微错愕:“她……肯开口?”
甘棠长眸顿暗,戏谑之意全消,半晌后徐徐摇头。
夏暄幽然叹道:“那桩事已过三年有余,我们大多数人即便放不下,终究撑过来了;她是时候抛开负担,为自己而活,你寻个时机,再劝一劝。”
“我与她相处的时间远不如殿下,能劝得了几句?再说,她不爱听。”
夏暄默然围疏疏落落的群院绕行一圈,抵至北面依山处,忽见林道尽头泛起迷朦雾白光华,主仆二人对望一眼,默契放轻手脚,悄声靠近。
柔柔星辉下,一座雅致的院舍赫然呈现眼前。外墙以白蜡打磨,于山林内自带柔光;院门朱红漆保存完好,石阶纹理Jing细古朴,楼阁轮廓古雅Jing致,不难推断主人是位隐逸雅士。
“咦?宅子不错,早知安排您住这儿。”
“就一晚上,要低调,少折腾。”
夏暄暗觉好奇,但内里无灯无火,显然没人长住。
他忽地忆及晴容所言,心下咯噔作响。
奈何这两日要事在身,不宜节外生枝,他仅停顿须臾,不动声色,转身撤离。
甘棠疑惑:“不多看两眼?比别处舒适雅致多了!”
“没心情。”
“啊?何以忽然没心情?人家九公主她……没招您啊!”
夏暄窝火:“你招我!成天啰里八嗦!”
甘棠不服气:“哪有‘成天’?我平日夜里当值,有外人时,没机会说话呀!”
“你快三十了,还不成亲?要么……把九公主的师姐给娶了!”
夏暄信口开河,忽觉此为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没,才二十五!”甘棠咧嘴而笑,“小鱼那丫头片子,性格有趣,武功倒不差,可我偏爱美艳成熟的女子……”
“还想挑肥拣瘦?”
“哎呀!我这是怕穿帮!殿下先顾好自个儿的姻缘事……”
甘棠改口,忙不迭追上,骤闻墙头细碎异响,警惕回望。
墨灰瓦顶上,一只如雪球似的小山雀瑟瑟而立,犹自懵然。
···
晴容画完手帕,躺卧在床,困顿间乍然一哆嗦,睁眼已跻身树上。
正辨认此为何地,此身为谁,太子那句“没心情”隔墙而入,低且沉,引诱她从枝头跳至墙头观望,谁料,竟亲耳听闻一番奇诡言论。
太子才是坏蛋!竟为部下打起她小鱼姐的主意?
过分!她才不要“偷吃鹦鹉坚果”的家伙当姐夫!
更过分的是……甘棠竟敢嫌弃她师姐?嫌不够“美艳成熟”?活该他一把年纪成不了亲!
待二人渐行渐远,晴容无心尾随,改而环顾这座僻静院落。
庭院内修竹数竿,碧水环绕一座八窗玲珑的小楼,名为“闲闲”,于夜幕下分外清幽。
晴容自当了两回鸽子,飞行能力大有进境,认出这回变成长尾山雀,一时技痒,振翅飞至层楼外廊,兴奋叫了两声。
“啾啾!”
隐约见甘棠再度回眸,她唯恐引来关注,矮身从雕花窗台的破洞钻入室内。
不出意料,此为品香之阁,存放少量书册和寻常香具,并无多余物件。
晴容迈开小短腿“啪哒啪哒”转了一圈,百无聊赖,蹦上窗台,正想飞到山上玩耍,转头瞥见墙根和书架之间落下一小纸团。
她兴奋冲过去,试图展开,偏生纸张被揉成团时,墨迹未干,导致数处黏连,再被她笨拙喙爪一折腾,转眼全是小破洞。
一不做二不休,她叼住只比身体小一圈的纸团,勉力扑腾出楼阁,辨明方向后直往虚明庵客居飞去。
夜静无声,小山雀潜入房间,摇摇晃晃跳上床榻,将纸团放在枕边,而后歪头端量那张酣睡的丽容。
眉眼鼻唇最熟悉不过,但闭目而眠的样子,她仅在化身花豹时见过一回,且因情势危殆,无暇细顾。
如今借房内孤灯掩映,她专注数着如小刷子浓密的睫毛,只觉修眉、端鼻、粉唇无一不Jing致。
——哎呀呀……从某些角度看,长得真不赖呀!
她喜滋滋用小脑袋蹭蹭那白净无瑕疵的脸蛋,对耳朵“唧唧”唤了两声。
欸……睡那么沉?懒虫快醒醒!
然则奔波劳碌一整日的“九公主”躯体疲软,毫无苏醒之兆。
晴容·山雀狠不下心啄醒自己,只好乖巧窝在肩颈处,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小球球。
初次用小动物陪伴自身,哪怕长夜漫漫,无所事事,于她而言,一切仿佛美好得不太真实。
迷迷糊糊睡至诵经声四起的晨间,晴容依稀听见鱼丽与人交谈声,随后卧房门咯吱而响。
“小公主,这里不比行馆,可别睡懒觉……嗯?哪来的毛球?”
晴容闻言,困意全消,蓦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