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苍劲,虽未落款,确为太子亲笔,简单明了邀她午初至行宫西北角的书阁一叙。
晴容:……!
若没记错,大典仪程从巳初延续到午正,行宫内数千人将汇聚西门外拜祭祈福,而后入林设宴,下午巡视山林。
而太子竟敢在仪典尾声、飨宴之前,邀她到行宫偏僻角落私会?
倘若她以“身体不适”作借口,最后在隐秘场所遭人逮住,脸往哪儿搁?
他们不是“未来叔嫂”吗?怎么一次次搞得像男女幽会偷情?
口口声声说“无关风月”!背地里竟搞这套!还不止一回,把她当什么人哪!
难不成赤月国民风外放,令他产生“九公主性情奔放”、“可以随便邀约”的误解?
晴容怒而把纸条递至烛火上方,以熊熊怒火烧毁“约会”罪证。
但转念一想,作为储君的太子,遭受虎狼环伺,必定比她更在乎名声,比她更担心被抓拿把柄。若非真有要事,何必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相邀?
再说,此前数次肢体接触,大多缘于突发事件,除此之外并无过态。
念及他前几天彻夜不眠的辛劳,晴容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又软了。
···
因惠帝年初卧病,未能主持重大祭礼,这回宗室重臣同在,礼部便将祭天地与祈谷礼安排到一处。
仪式繁琐,既要经历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还需烧柴祭天、需埋牲口祭地,再祭四时、寒暑、水旱之神……
众人依照礼节进行九拜礼,太子一身玄色衮冕,立于惠帝右侧,稽首、顿首、空首等做得一丝不苟,仪容、仪表、态度无可挑剔。
忙碌一上午,夏暄下令备宴,自己则亲自陪同满脸病容的惠帝返回殿阁,孝顺之举博得众臣夸赞。
他辞别父亲后,迅速除去冠冕,褪下外层玄衣,趁宫内人烟稀少,只带两名心腹直奔西北角。
场地早在祭祀前清理,此刻阳光明媚,院中梨树繁茂,风过时簌簌抖落花瓣如雪。
晴容闲坐彩绘繁复的藻井下,见他入内,搁下手中书册,起身礼迎。
她仍是方才祭礼所穿的月白色赤月国礼服,比起大宣女子衣裳多了些月牙银线绣和薄纱,如仙娥冰清玉洁;鸦发半挽,以白玉璎珞半环为饰,余下青丝如香染瀑布倾垂在后。
天然清丽容颜仅作简单的描黛点朱,便彰显姿态娴雅,容光倾城,令夏暄为之失神。
明明分别没几日,昨日打过照面,方才宫墙外也颔首致意,他竟滋生出许久不见的错觉。
晴容眉眼温顺,诚惶诚恐:“小九听闻书阁收藏颇丰,特来借阅,不巧冲撞鹤驾,还望殿下宽宥。”
夏暄难以判断她究竟是装模作样,抑或气恼未消,为免重蹈覆撤,示意甘棠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确认这座院落根本没外人,连时刻紧随的鱼丽亦不在,他挥袖屏退余人,绷紧的俊颜平添一丝若即若离的憋屈。
“四天前说过,我有千般感激、万般愧疚,九公主已抛诸脑后了?”
晴容双手搅弄裙带,抿唇抬眸,半晌方道:“殿下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夏暄直觉气氛不对劲,又无从分辨缘起何处,只好开门见山,讲述菀柳被乐云公主扣押后,有人秘密联络,被逮了个正着,想征询她的意见。
他直言“识香辨料”当夜的暗杀,应是菀柳提前传了消息,才招致两拨人冒充山匪和赤月人先后袭击他们。
晴容平静听完,淡声道:“菀柳虽为赤月国侍女,但既然在乐云公主处受罚,自当由她处置。相信殿下已有良策。”
夏暄前挪半步,压低嗓门说了见解。
晴容眼底怜悯稍纵即逝,取而代之为愤慨:“全凭殿下定夺,小九自会全力配合。”
“得九公主这句,我便放心了。”
夏暄记起姐姐请他讨“甘泉露”,又觉无论以君主向臣下、或大男人向小姑娘开口索取,皆难为情,免不了踌躇。
然而跟前少女却通透得惊人:“听说乐云公主尤爱美酒,千杯不醉,上回原想以甘泉露表歉意,可惜未能供她畅饮。此次多得她鼎力相助,小九改日定重新备上陈酿,还请殿下为我美言几句。”
“九公主客气。”
夏暄舒心一笑,见她始终不冷不热,心又再度紧揪。
晴容微微屈膝:“谢殿下屈尊Cao劳,若无旁事,小九先行告退。”
“且慢!”夏暄咬牙,语气如做错事的孩童,“那日是我失言,九公主请勿往心里去。我的确……想请你协助调查余家一案。”
绝非初次纡尊降贵向她道歉,也绝非初次对她吐露机密。
晴容定定凝视他,杏眸萦绕水雾,小嘴不经意一扁。
“可殿下依旧不肯坦言以告,要我如何相帮?”
宣国上下对此案避之不及,让她无比好奇,却无处可问。
万万没想到,唯一能套话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