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问。
莫飞愣了愣,回答,“你说我之前说的是重点,于是他们不喜欢墓地,讨厌人来人往的热闹?”
安格尔笑了,握住莫飞搂着自己的手,“讨厌人!身边的人,还包括他们自己。”
莫飞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莫名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
“海底的确寂寞,寂寞到彻底断绝一切可能与其他人的联系。”安格尔低声说,“为什么那么讨厌人呢?”
“因为人罪恶。”莫飞自言自语,“自己也罪恶,宁可选择这片深海,除了厌恶周遭的人,还厌恶那个自己。海水还洁净,可以洗净一切罪恶,写那张字条的人,厌恶身边的人也厌恶自己。”
安格尔点了点头,“但是很奇怪,蓝色的许愿瓶。”
“许愿瓶,是象徵着希望。”莫飞点头,“字条是绝望,瓶子是希望,这是一种矛盾。”
“一点儿都不矛盾。”安格尔笑了笑,“字条本身,就是许愿瓶的希望。”
莫飞眨了眨眼,“嗯?”
安格尔翻身,双手捧住莫飞的脸,道,“两个人相爱,彼此是对方的希望,一个死了,另一个就绝望了。”
莫飞张了张嘴,“所以……”
“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等,表示一种羁绊和牵挂。”安格尔微笑,“相爱的人彼此不会说再见,会说明天见,等会儿见,等什么时候见,要等我啊,等我回来,等你回来……”
“想要和先沉入海底的人死在一起。”莫飞道,“但是海水是流动的,就算在同一地点跳下去,尸体也不会这么巧依偎在一起……”
“不怕啊。”安格尔微笑,“就算尸体被冲去了别的地方,不见了、被发现了、无论怎么了,都不要紧的。”
莫飞没明白,“为什么?”
“因为有羁绊啊。”安格尔说,“他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了。”
“羁绊……字条?”莫飞没想明白,为什么已经在一起了?
“是希望啊。”安格尔戳了戳莫飞的下巴,笑他老实,“我是你的希望,你也是我的希望啊。”
莫飞愣了片刻,突然“嚯”一下坐起来,“许愿瓶有两个!已经交换了!他俩永远在一起了!‘等我’只是一个时间的概念而已!跟距离空间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安格尔笑了,伸手拿过刚才随手放在一旁的一本杂志,打开到某一页,指给莫飞看。
莫飞就见安格尔翻到的一页,是某场名流酒会的照片。显然照片是随意拍摄的,选取了一个随意的角度,拍出了酒会上好多举杯的名流。
安格尔所指的,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背对着镜头,站着一个男人,从身高和体态看,应该是个年轻人。他站在一面落地窗前,隐蔽在众多来往的人后,手里握着一杯香槟,似乎正要饮。
莫飞就见安格尔指着的,是他的手。
他正将手插到西装裤的口袋里,这个动作正好被拍了下来。
这是一个在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节!因为在这么一本随意的杂志、这么一张随意的照片里,那么模糊的画面,却是可以看到,那个男人露在衬衫外面的手腕上,有一个蓝色的小瓶子。那个小瓶子是绑在一根黑色的绑绳上的,在手腕上饶了两圈。
莫飞拿出那个许愿瓶的照片来对比,几乎是一样的,虽然……这种款式的许愿瓶每一个都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在这样一个名流如chao的酒会上面,这廉价的装饰物,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莫飞微微张着嘴,望着安格尔。
“他应该是在喝酒。”安格尔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张图片,“看他裤兜的形状,应该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那个位置的许愿瓶最靠近手机……再举杯,望着远处……跟深蓝之底的爱人庆祝。”
莫飞这才注意到,那扇窗户,可以看到远方黑夜中的海面。
莫飞呆着,“所以,那张纸条是他写的……”
“你猜,他让她等,他要去干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比殉情重要,需要搁置下来办完再走?”安格尔淡淡一笑,“最简单的推理,他的情人是被谋杀的。”
“他要报仇……”莫飞叹了口气。
安格尔点了点头, “那对于一个复仇者,有什么消息值得庆祝?”
“仇人的死讯。”莫飞道,“只要查一下这个酒会是什么时候开的,这个时段死了什么人,那个人就是他的仇家。”
“或者仇家之一。”安格尔微微一耸肩。
“之一?”莫飞惊讶。
“如果已经报完了仇,他应该到海上去喝酒才对。”安格尔道,“而不是在那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酒会里面没有他的仇人,可见……他剩下的仇人应该也不多了。”
“安格尔,你为什么会想到杂志上会有……”莫飞无法理解安格尔思考的起点在何处,“只是碰碰运气?”
“一半一半吧,因为纸条上没有指纹,还有字迹的微微僵硬。”安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