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
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一群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吗？
她只是一直牵着他的手，直到他再度困倦地沉睡……
医生说他应激后犯了急性肠胃炎，要卧床休息一周。
她冲上来脱下外套裹住了他。
和镜子一起破碎的，还有他的骄傲。
没有回应。
云花用冷冽如刀的眼神剜过去，如果法律不禁止杀人，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花没忍住上前伸手掐了掐他阳光下浅麦色的脸。
两个小时后，曾弋的情况稳定了。
“嘶——”曾弋给手上的半截烟烫了一下，他看他们有说有笑挺开心，烟烧短了都没发现。
他们除了普通话有点不标准，怎么看都是完美得过分。
被人拖出去时，那个哨兵还坏笑着对云花说：“喂，女人，你知不知道，是这个浪货先勾引我的！我说，你是不是没满足他啊，都跑到厕所间来发情啦，哈哈哈哈……”
尤其队列里那个最年轻的向导，看起来刚刚成年，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露在外边，纯真可爱。
但如果他不说，她就绝不问。
，散落一声脆响。
五天后，一切恢复如常。
混蛋猎人学校。那个地方，只会有更多这样的事……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伤痛？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队长……”她小声唤他。
曾弋双目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双膝滑跪倒地上，他甚至就这样维持着满身的狼藉一动不动。
是她……
可回答她的只有浅淡的呼吸，薄如蝉翼。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她保证不是因为长得帅才选他，虽然他确实特别帅，帅到让她老是不自觉地瞟他侧脸，看帅哥果然能让人心情大好，把帅哥看得脸红就更愉快了。
曾弋迎着光站在窗台上往下看，云花正在首长的引荐下和当地一支特警队做技术交流。
他会读唇语，这句“都挺好”听着就不怎么舒服。
新疆男儿们的西域长相是真的帅气，立体的五官修长健壮的身材，琥珀棕的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莹绿色，漂亮得像是宝石彩珀。
她从未见过曾弋这么无助的样子，像一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云花一直守在他床前。
她虽然有点局促，但还是红着脸接受了，到后来，甚至还有点享受起来了，被青春无敌的向导素包围的感觉真好。
紧闭的嘴唇，蹙起的眉头，苍白的面颊……她能看出来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许久，久到她在心里自责了千千万万遍，如果不强迫他和自己结合，他就不会遭遇这些。她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冲动的脾性，她必须承认她有时的确自私自利、不计后果。
什么叫都挺好？
她只想照顾好他，仅此而已。
他们计划派一位向导跟云花去北京在哨向处里观摩学习一段时间。
很多事情，她的确不知道原委。
他们默契得谁也没再提起这个意外。
“我看都挺好。”
她站在队列前，和他们有说有笑，眼睛都笑没了。
临别前，他们上前给云花热情的拥抱。
他颤抖着牵她的手，把脸埋枕头里，泪水滚烫地晕开。他在心里笑自己，这几年流的泪比之前三十年的加在一起还多。如果不是因为面前人是她，他该是不会流泪的，即便是被凌辱，或者被子弹穿过胸膛，都不会。
女人都有欣赏帅哥的本能，云花也不例外。何况是对着这群集亚欧面孔之大成、能统一全世界审美的小伙子们呢？
记忆里的他仿佛一直是战无不胜的神，他引导着她，趟过无数艰难险阻。他是狡黠的，可靠的，胸有成竹的，岿然不动的。而今天，他却也像个凡人一样，流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说她会照顾好他。肠胃炎，依稀想起，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从最开始就有了，据说是猎人学校的后遗症。
他的秘密有很多。
云花最终选中一位维族向导。
于是她继续喊他名字，直到他转身，把头埋进她的怀抱，闭上眼睛。
她的手很温暖，可她什么也没说。
他周身烫得要命！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异常沙哑虚弱：“求你，忘了今天的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当地首长走过来问她：“怎么样，挑哪个回去？”
什么都挺好？
“曾弋！！”她大喊，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无论他今天在那个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为己知的一面是怎样的，是清白还是不堪，真相如何，此时都无聊得可笑，她心里在乎的只是他而已，她唯一的念想，只是要他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