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地端起托盘就去厨房了。他刚走,楼上便传来一串跑步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陈一光头顶举着个搪瓷盆一脸兴奋地一边跑过来一边欢呼着“水都接满啦!”头顶的水倒是晃出来不少。
陆醒站起来一边说着“好孩子,晚上想吃什么?”一边把搪瓷盆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看着那一盆颇为清澈的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又低头看着陈一光问道:“晚上用这煲鸡汤怎么样?”小孩子欢呼一声,就差扑上去抱陆醒的大腿了。葆宸从厨房里出来,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表情有点微微的复杂。
几个人就这么说着闲话的时候,天上的雨也逐渐小了。毕竟也是暴雨,过一会儿就下完了。这雨一下过了,闷热也散了,空气便也清爽了不少,几盆天井里的植物被雨水冲刷的绿油油的水灵,看着赏心悦目。
然而这赏心悦目还没看多久,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院门“嘭”的一声被人狠狠撞开。陈一光被吓得“哇”地叫了一声就往陆醒身后躲,两个大人也是吓了一跳,往门口一看过去,只见得跌跌撞撞进来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子背着一个明显已经晕厥的男子。
两个人皆是浑身shi透。那男子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明明该是最平整正式的衣衫,此时却破破烂烂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又因着下了雨,鲜血和泥水沾了他满身。那背着他来的女子却穿着一身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绫罗绸缎,长发看着本是绾着漂亮的髻,此刻也被雨水打散了,发簪都是斜斜挂在头上的。她散乱的碎发贴在失血惨白的脸上,显得脸颊更是消瘦。她一双急切又渴求的眼睛将堂里的几个人打量了个遍,咬了咬淡色的嘴唇,一狠心,“噗通”一声跪在满是雨水的石板上。
“店主大人,小女无礼,但求求您,救救石郎吧!”女子的声音沙哑,恳切中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她对着堂中的人狠狠磕了几个头,复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一个发簪,也不在意扯断了多少根青丝,连着那些断发一并高举着,道:“这个,够不够,救石郎一命。”
雨还没完全停下来,她握着发簪的手微颤着,骨结因为紧握的姿势勒得发白。然而似乎是因为她的出现太过突然,堂中一时半刻居然无人对她做出回应。就像是在考验她的耐心一般,过了半晌,陆醒才将身后的陈一光推到葆宸身边,抬手掸了掸衣上的褶皱,方才往天井里一迈,冒着还有些淅淅沥沥的雨水,步到那女子的身边。
那女子的目光似是锁在了陆醒身上,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瞳里全是悸动与孤注一掷的毅然,待到陆醒在她身前站定了,她又将手中的发簪举了举,迫切地希望陆醒可以马上收下。
然而陆醒却不为所动,他又将这狼狈的女子和她背着的人打量了一遍,方才不紧不慢地道:“在下,齐谐店主陆醒,敢问姑娘何人。”
那女子似乎未曾想上来是要先报名讳的,怔了一时,才嘴唇颤抖着,道:“西山,晚晴。”
陆醒顿了顿,看向那晕厥的男子,又问道:“他是何人。”
“……石郎,石朝泉。”晚晴皱了皱眉,还是回答了。
“他是人类。”陆醒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不同?晚晴的眼底流露出一片惊讶,但既然已被当场揭穿了,也只能重重点了点头。
“那么姑娘又是哪个氏族中人?”陆醒并没有停下询问。晚晴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惊慌又不甘心的神色,然而陆醒神态镇静坚定,不容回绝。晚晴似是明白了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心一横,反而大度道:“西山白狐,晚晴。”
她这么一说完,反倒是陆醒沉默了,他嘴角的笑意都凝固了,像是审视般看着晚晴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问道:“苍大人,与姑娘是……”
“小女兄长。”晚晴一脸大难临头视死如归又悍然不动的表情。
陆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什么山神啊,连个妹妹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晚晴无悔(2)
然而陆醒的腹怵在晚晴看来不过是一种纠结的沉默,拿不准主意的她嘴角颤抖着,终于还是唤了一声“大人”,那举着发簪的手也并没有落下。
陆醒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终于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看着晚晴毫无退缩的模样,不由得又笑道,“姑娘如此执着,我可是很难办的。”
陆醒这么一说,晚晴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她脸色本就被雨水浇地发白,此刻更是全无血色,那举着发簪的手颤抖地极厉害,声音都发虚了,道:“人人都说,只要给齐谐相应的代价,店主大人什么委托都可以接,难道不是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陆醒笑了笑,道:“确实如此,但是……”他看了看晚晴又看了看石朝泉,“我不能接来路不明的任务,更何况姑娘身份尊贵,齐谐在此地还多要受到苍大人的庇护,小小店主,可是要谨慎行事,还望姑娘见谅。”
“他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晚晴听陆醒这么说,心下一急,张口便来,却正中了陆醒的下怀。晚晴这话一出口,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