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出来,凝霜便问起夫婿对岳丈家的印象,萧易成自然是挑好的说——而且的确都待他不错,老太太慈善,丈人丈母亲切,要说对他颇有微词的,大概就只剩程夫人了,可因着萧家的地位,程夫人究竟不敢明着讥刺,只能干坐着生闷气罢了。
凝霜酸溜溜的道:“我瞧着也是,我爹疼你比疼我还多呢。”
竟像是有了女婿忘了女儿,凝霜难得回家一趟,也没来得及跟父亲好好说说话,谁说女儿都是爹爹的小棉袄来着,她看不见得,至少萧易成这件衣裳就比她合身。
萧易成笑眯眯的,“吃醋了?”
凝霜傲娇的撇过头,“才怪。”
萧易成执起她的手,珍而重之的在她手背上吻了下,“没事,我疼你就行。”
眼看凝霜玉白的耳垂沁出血色,萧易成不禁心情大好,却也不敢再招她——女孩子羞怯起来可是很吓人的,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她如临大敌。
还有一句话萧易成不曾对她明说,那就是傅三老爷之所以将他这个女婿视若亲子,根本还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尽管他保证会永远对凝霜好,傅三老爷却没这个信心,因此以生意做赌注,为的就是交换女儿的终身幸福,萧易成当然不能辜负岳丈的一片苦心。
他望着凝霜懵然无知的面庞,心道这其实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呢,谁又舍得去伤害她?反而会不知不觉受到吸引。
他不正是这样么?
夕阳西下,两人相偕共乘,此情此景,格外安宁美好。
*
傅凝婉对她的婚事表示了“诚意”,可凝霜并未立刻前往重华宫中谢恩,一来萧易成还需“病”上几句,凝霜不愿独身前往;二来,傅凝婉从前有多想嫁进承恩公府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虽为皇妃,只怕心头那口气仍未平复下去,凝霜不想送上门去当出头椽子。
索性多耗上几日,待傅凝婉冷静些,才不会贸贸然来找她的茬。
八月中秋前夕,凝霜便和萧易成一起进宫,自然是先去椒房殿请安。
萧皇后看着侄媳妇娇俏可人模样,心中自是喜欢,拉着她的手细细问了半日,又请她十五那日来宫中赏宴。
凝霜推辞道:“世子臂伤未愈,我想还是多将养几日为好,就不叨扰娘娘了。”
步贵妃在一边干笑道:“那日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误伤了萧大人,幸好萧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曾生出什么意外,倒害得新娘子受惊不小,真是罪过。”
萧皇后听见她这轻飘飘的言语便眉头一蹙,可这件事皇帝已有了定论,萧皇后亦不好再借题发挥。
也幸好皇帝虽未严惩步氏母子,却借着查证凶手之时,让太子狠狠拔除了二皇子旗下的几个暗桩,两相比较,也算得利大于弊了。
萧皇后便道:“此事无须再提,贵妃,今年的中秋宴你可得好好Cao办,万勿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步贵妃一听分明意指自己谋害太子,可萧皇后未曾明说,她也不好分辩,只能暗暗气苦——天晓得萧易成所中毒药从何而来,她还没蠢到用下毒这样容易觉察的手段。
纵使疑心东宫跟萧家联合起来贼喊抓贼,可步贵妃没有证据,只得按下不提。她毕竟久居深宫多年,拿得起放得下,心知此刻不是同萧家撕破脸的时候,尤其在皇帝面前,她尤其得同萧家交好——这样理亏的就是别人了。
步贵妃便朝凝霜笑道:“承恩公府的帖子早已备好,本宫正打算着人送去,世子与少夫人当真不来么?”
凝霜连萧皇后的心意都能婉拒,自然不可能在步氏面前反口,她照旧摇了摇头。
步贵妃脸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只轻轻叹道:“唉,重华宫侧妃与你姊妹一场,她可想你得紧。”
说罢眼波流转望着凝霜。
凝霜只好说她正打算去看望傅凝婉。
步贵妃这才满意而笑——傅家这二丫头跟萧易成一样是块难啃的骨头,她身为长辈,亦不好自降身份拿她怎样,倒不如就让傅凝婉跟她斗去,闹出事正好,一则伤的是承恩公府的颜面;二则,若闹得太大,步贵妃为平息流言,还能趁机休了傅凝婉这个贱婢,另结一门好亲事,可谓两全其美。
凝霜明知道步贵妃没安好心,可规矩摆在那里,她也不好推脱,惟愿傅凝婉能清醒点儿——两人同为姊妹,内斗是最伤根本的,只会让外人拣了便宜。
到了二皇子所居重华宫门前,凝霜就命人通传,回话的是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口称傅侧妃还在歇晌,等会子再出来见客。
凝霜只好先到廊下等候,其时虽已近八月,午后的太阳仍有些炎热,凝霜借着廊柱遮挡,后悔没带顶白玉扇子过来扇凉——按说这些是该由主人替客人准备的。
无奈傅凝婉并不懂得待客之道,也可能是故意为之。
不知候了多久,凝霜薄衣上渗出细汗,才见方才那小丫头姗姗来迟,口称抱歉,“侧妃娘娘刚起,夫人您可以进去了。”
凝霜正要动身,目光一转,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