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十分热闹。凝霜也就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变成一团无形的空气。
凝霜从未见过傅老夫人待客的态度这般殷切,从前南明侯府还有几分势力的时候,老太太向来眼高于顶,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反倒需要巴结一个小辈——难怪都说时移世易,风水轮流转。
幸好萧易成并非那等纨绔子弟,表情虽不热络,对着傅老夫人亦恭谨地执子侄礼,并不肯以势压人,傅老夫人于是也宽慰许多。细究起来,傅老夫人与承恩公夫人或许竟是远方表姊妹——当然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可有了这层关系在,许多话题便能打开,气氛不至于太过冷落。
凝霜百无聊赖听着老太太磕家常,就不知萧易成是否也和她这般强忍着,她倒是能理解祖母不肯先介绍自己的缘故:若萧世子此行真有相看的意思,自然得依照长幼次序,哪有先认识妹妹后认识姐姐的?
这令凝霜有些膈应,仿佛她们府里的姑娘都是案板上的猪rou,任由旁人来挑选——看上去是傅家对萧家有恩,可实际上却是傅家求着萧家,门户之别,如同天堑。
但这更坚定了她“低嫁”的决心,若是嫁进萧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怕是受了委屈也没处声张去;若是挑个出身平常的举子,无论今后夫君是否发迹,至少还有娘家为她撑腰——古时候的女子唯一的倚仗除了子嗣,不就剩娘家了么?
凝霜正神游物外,就听到老太太略显责怪的语气传来,“霜姐儿,还不快来见过客人,这位是承恩公府的萧世子。”
仿佛才发觉她的存在。
凝霜心道不是您老人家故意晾着我么?她并不敢跟祖母强辩,只得娇怯怯地上前施了一礼,“世子安好。”
萧易成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从她身上掠过,并未过多停留,但听他淡淡道:“在下家中排行第二,傅小姐唤我二郎即可。”
凝霜当然不敢这样亲切地叫他,而且二郎听着也怪怪的,令她想到某个三只眼的神仙。
傅老太太抚掌道:“霜姐儿也是行二,当真有缘。”
两人都没接茬。
凝霜心道老太太真是越发昏聩了,一些说辞竟和媒婆无异,就这样想攀一门高贵的亲家?
傅凝婉再不来,她都要站不下去了。
好在萧易成也没太多工夫敷衍,略坐了坐便起身,“侄儿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老夫人了,改天再来拜访。”
傅老太太百般留他用膳都没能留住,只得遗憾地命人送这位理想的孙女婿出去。
凝霜怕老祖母缠着自己,也寻了个契机告退,心中暗暗庆幸:看来萧易成对她也没多少兴趣,这样正好。
事实证明她庆幸得太早了。
从松竹堂的竹篱边转过去,绕过一丛开败了的凌霄花,凝霜就被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二小姐。”
那人音色清冷,如山涧溪水泠泠,可对凝霜而言却不啻于幽冥鬼泣,她只得僵硬的转过身,“世子。”
一面留神附近有没有人偷看——自然没有,萧易成真会选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凝霜深吸一口气,勉强微笑道:“世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是迷了路,她不介意当导游领他出去——就怕是为别的。
以南明侯府的规模,当然不至于让这位金尊玉贵的世子爷迷路。可萧易成却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吃人的动物。
凝霜的气势渐次低下去,微垂着头唤道:“……世叔。”
既然萧易成在老太太面前执子侄礼,那她这么称呼想来不错,念在亲戚情分上,萧易成总不至于在府里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吧?
凝霜心中打鼓,目光却偷偷打量对面:她已经算很白的了,萧易成却还比她白上几分,近乎半透明的玉质肌肤,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经络——看着就是活不长久的。
两人正对峙间,凝霜近乎要被对方身上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却见萧易成蓦地朝她拱了拱手,正色道:“还未谢过令尊相救之恩。”
压力倏然消失,凝霜瞪大眼:就这?
真是虚惊一场。
她急忙赔笑道:“也不单是我父亲的功劳,还有大姐姐她……”
本来想多吊几日的,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让傅凝婉得偿所愿罢。眼前这位世子爷一看就是难相处的主,合该让更有毅力的女人去征服。
她正自滔滔不绝,忽觉对面人的目光停驻在自己手臂上,凝霜下意识看去,笑道:“不过是件首饰,世子爷看来想必寻常得很。”
ru白色的玉镯不大不小卡在腕骨处,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若换了傅凝婉,必定会虚虚滑落下去——自然,傅凝婉那种才叫符合时下审美。
凝霜窘迫地拉了拉袖口,避免别人过多注意自己的身材——她又不嫁他,没必要。
萧易成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这个镯子本来是一对的么?”
这正是凝霜今日戴它出来的目的,忙道:“对,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