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羡两眼,指着她身上那件牙白锦裙道,“本郡主觉得这件衣裳衬人的很,记在谢府的账上,着人送去罢。”
谢府?
沈羡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裴嘉鱼却是瞧也不瞧裴安心一眼,只转头向着狸奴道,“去将沈姐姐换下来的衣衫包起来,这身衣裳我们直接穿着回府了。”
“裴明珠!你欺人太甚!”裴安心想来与裴嘉鱼素来有旧怨,言语间尽是剑拔弩张。
“沈姐姐我们走!”
沈羡被裴嘉鱼拉着向外头去,裴安心不敢阻拦裴嘉鱼,却是伸手想要教训一旁的沈羡。
这安心郡主行事如此跋扈,沈羡心中本也不喜,更何况与谢家人有关,神色间更是冷上两分。
便索性站定了,抬手拦住了裴安心,淡声道,“万宝楼在帝京多少有些脸面,安心郡主看来也是体面人,若是传出去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名声,想来难堪的是郡主的门楣。”
裴嘉鱼见裴安心竟还意图伤人,神色愈发鄙夷,“裴素约,你不过是裴氏庶女,我瞧着姑母的面上,不屑与你为难,你若是再欺人太甚,我便是当街打杀于你,亦是做得出来。”
那裴安心竟一时不敢再辩。
裴嘉鱼护着沈羡一道离开,也不管身后裴安心青红斑驳的脸色。狸奴与玉拂跟在后头,悄悄觑了一眼安心郡主的脸色,见她气急败坏地将余下那件紫色锦裙撕扯在地上,皆是偷偷一笑。
“沈姐姐。”
“嗯?”
“我方才见你的模样,怎么学的像那宣王爷似的!”
沈羡怔了怔,笑着回了句,“整天在胡想些什么。”
裴嘉鱼堵了一回裴安心,心情正好,也不在意方才的问话,径直出了万宝楼的大门,作声要将狸奴与玉拂先行遣回王府,狸奴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也不应她。
玉拂是跟着沈羡出来的,见裴嘉鱼有意遣开,便向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羡瞧了瞧裴嘉鱼一副神秘又恳求的模样,便笑着向玉拂道,“与狸奴一道先回去罢,我与嘉鱼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玉拂温和的应道,“姑娘万事小心。”
裴嘉鱼连忙将狸奴塞给了玉拂,欢欢喜喜地带着沈羡绕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一处绮丽楼阁,未进得门槛便已有香风轻送,并没有瞧见牌匾,沈羡心想大约是哪一处的后门。
“裴六,你来迟了!”
清朗的笑声在门后头响起,赵绎推门而出,依然是那一日见到的英朗少年,璀璨模样一如朝阳。
沈羡沉默了片刻,见赵绎向她招呼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沈姑娘也在。”
“旭王殿下。”
缘是赵绎相请,说是绿澜院有个姑娘新学了一首南曲,在帝京很受追捧,便邀裴嘉鱼一道来欣赏。
绿澜院,听名字大约是哪一处的勾栏,沈羡瞧了瞧裴嘉鱼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心想这二位,果真是帝京的混世魔王,小祖宗了。
赵绎行事出格,却是个有心的,毕竟顾及着裴嘉鱼郡主的名声,只从后门悄悄将人接进来,又去了一头隐秘的清风小筑,与前头那些声色犬马都隔绝了开来。
一方小筑,一点清风,衬了两个混世魔王,竟也从意趣处,显出几分不俗的雅致来。
沈羡也不是迂腐之人,瞧了嘉鱼这样贪玩脾性,心里平白生出了两分纵容出来。
裴嘉鱼与赵绎正在说话间,忽听得几声信手续续之音自风中送来,再听时,已是轻弹慢拨,声声缓调,自有千万种旖旎与温柔。
却在不经意间拨动了沈羡心底隐秘的晦暗,她抬起头,想要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只能瞧见清风拂动的白色帐帘,徒给人许多的寂寥之感。
已是久不闻南音,她在心中轻声道。
赵绎靠在椅上,半枕着脑袋,眯眼听了半晌,渐渐沾染了一些自在的笑意,缓缓道,“裴六,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如今觉得若是这半日便是余生了,似是也不算太差。”
裴嘉鱼撑着下颌,她其实并不能听得懂这些南北曲调,只觉得新鲜罢了,听闻赵绎这样说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论起斗鸡走狗,纨绔子弟,你赵七敢说第二,帝京哪一个敢说第一。”
赵绎摇了摇脑袋,“可不是你家那混世魔王裴老五么,你们老五也忒黑心,李琅玉这么点事,竟不惜找人来我府中扮厉鬼唬人,害的我那旭王府鸡飞狗跳了好些时日,你说可气不可气?”
“为了那李琅玉,鱼儿逼我喝了这么多碗苦药,赵绎,你若再存心挑事,下一次可不是鸡飞狗跳这么简单了。”
慵懒又洒拓的声音从赵绎背后缓缓地响起,吓得他整个人寒毛直竖,跳起来叫道,“裴裴裴…裴五!”
沈羡从思绪中转出来,见到果然是裴贞来了,后头还跟着裴贺一起,瞧着赵绎的目光不太友善。
裴嘉鱼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三哥,裴五。”
裴贞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赵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