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点了点头,便见裴贞转过身,按着裴嘉鱼的肩膀嘱咐道,“小鱼儿,去将大哥的药取来。”
她原先想与裴贞一起去,闻言不由哎呀了一声,连忙便往后院寻宋唯去了。
待赵绪与裴贞一走,屋子里便突然寂静了下来,裴贤细细打量了沈羡一会,见她似乎话很少,温和又安静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柔软。
“沈姑娘,还未曾多谢你。”
沈羡闻言笑道,“世子无事便好。”
裴贤凭空瞧了一眼北方,低声问道,“沈姑娘是要往帝京去。”
沈羡沉默了片刻,应道,“是。”
裴贤又道,“与宣王同路。”
“是。”
“沈姑娘救下我,也是宣王的意思?”
沈羡坦然直视裴贤的眼睛,神色十分平静,“裴世子,两次救下你,不过是机缘巧合,沈羡不曾望报,世子亦无须介怀。”
“沈姑娘误会了,裴某并无此意。”裴贤有些歉然道,“几次连累姑娘,裴某有愧。”
“世子言重了,”沈羡摇了摇头,轻轻行了个礼,“沈羡不扰世子休息,先行告退。”
裴贤瞧着沈羡纤瘦的背影缓缓走向门前,那步履缓慢又平淡,却十分从容,心底便平白生出了两分挽留,下意识便唤道,“沈姑娘!”
沈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日光怡人正好,恰有细碎的光影从她的眉眼间掠过。
齐家往前数三代皆是太医院首,到了齐裕这一代,资质不过平平,原本先帝在时,齐裕的名声不显,并不算得重用,到了新帝即位,却是脱颖而出,短短几月便坐上了院首之位,又与丞相李镛是连襟,素日里很受推崇,少有怠慢之时,架子便有些大,寻常些的官员家眷,是瞧也不瞧一眼的。
这一次因了裴世子一事,从帝京往南地赶来,裴家五子和明珠郡主一路快马,几乎要了他的命,即便是后来他二人先行一步,留下了两个裴家的侍卫,也不曾叫他好过,眼瞧着到了云州,才算是觉得捡回了一条性命。
晏初七早先便得了赵绪的吩咐,将人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又客客气气地送进了已经被各家侍卫挤满了大半屋子的偏厢。
“那云州太守欺人太甚!待回帝京,必要一本奏到陛下面前!”齐裕气的浑身发抖,又不好朝着宣王府的亲信发作,只好委婉道,“这位小兄弟,老夫年迈体弱,实在是惭愧,不知可还有多余的空房可以歇息。”
晏初七为难道,“空房有是有,只是。。。。。。”
齐裕乍一听得不必再与这些下等的侍卫挤在一起,心底已是松了口气,面上连忙道,“无妨,只要是空房即可,多谢初七小兄弟。”
“那我这便为老大人将那房间理出来,老大人稍待。”晏初七拱了拱手,身手轻快地便下去了,留下齐裕一人立在冷风中,暗暗又将那云州知府在心底上记恨了一遭。
“齐太医。”
想来是来了人,齐裕转过头,见是裴家五公子裴贞,便拱手道,“裴公子。”
“一路劳顿,大人辛苦。”
裴贞长身立在他面前,一改往日的懒怠模样,倒是一副寻常晚辈的谦虚样貌,令齐裕心中顿时生出了两分满意。
“救治世子,乃是老臣的本分,世子得了药方可大好了?”
裴贞面上顿时显出两分感激来,“老大人药方Jing准,大哥已然无虞,姑母仁慈,裴家俱是感念。”
齐裕更是得意了一些,当下不疑有他,向着北方拱了拱手道,“太后圣德,得知裴世子与国书有恙,便即刻遣了老臣来云州,对镇南王府的关怀之情,真是叫人感怀。”
他深深瞧了裴贞一眼,意有所指,裴贞从善如流,应道,“正是。”
齐裕抬手抚了抚颌下的长须,笑意愈发深了些。
“齐大人,裴五公子。”
晏初七一去即返,齐裕见他手脚如此利落,十分高兴,向裴贞告了一声罪,便跟在初七后头,且去休息了。
待他的身影走远了一些,裴贞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模样,闲闲抱臂倚靠在廊柱之下,敛去了所有笑容。
赵绪从墙后缓缓转出,负手立在他的身旁,他似乎是笑了笑,“五公子晚辈模样倒是十分乖巧。”
裴贞眼也未抬,张口便回道,“比不得宣王殿下听墙根的功夫娴熟。”
赵绪并不以为忤,“你怀疑裴太后。”
“齐裕这个蠢货,”裴贞眯眼瞧着齐裕远去的方向,淡淡道,“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太后,他便以为我是知道内情的,这便想要向裴家讨一个顺水人情。”
“自帝京往云州,即便是一路快马,也需大半月的时间,裴世子染疫却不过十日。”
“而齐裕的手中却已经备好药方了。”裴贞冷笑一声,“果然是我那好姑母的手笔。”
赵绪轻轻望向廊下,那里种植了一些矮木,已经枯黄的十分厉害,南方的植物与北方不同,喜温暖,不耐寒,却总会在来年的春日里,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