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想他再和Josh有什么牵扯,可看着Josh半死不活的那样儿,又有点不忍心。
他们这种人,活该被人看不起啊,没什么理由来指责看不起他们的人。
想到这儿,他语气也放缓和了一点,“魏老师啊,这几天Josh心情不大好,我劝也不顶用,我寻思着,这事儿八成是他自己瞎想,我认识Josh这些年了,还算是了解他,他是真把您当朋友了,我自作主张来找您,想让您去劝劝他。”
魏临泽还是一开始那种不冷不热的表情,就是能沉得住气,不说话。
郑飞有点急了,“您就算是看不起他,可这么长时间了,Josh对你多好你肯定比我清楚,他是怎么个人你也能看在眼里,不能就因为以前的职业就彻底否定一个人吧。”
魏临泽笑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嘲笑,他说:“没有人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只有他自己。”魏临泽这句话语速很快,字句间有点生气的意味。
郑飞愣了一下。
魏临泽很快就强迫自己回到了不温不火的平静状态,“这种事情,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他打心眼儿里觉得我看不起他,我说不是,管用吗?这种事情得他自己去想,我自认为,不应该去介入这个过程。”
魏临泽端起茶杯,底座刚离开桌面就又放了回去。
“我说我一开始,我们俩话都还没说过几句的时候就知道Josh是干嘛的,你信吗?”
第20章 第二十章
Josh蹲在吧台里边,夺大旭手里的酒瓶子。郑飞这会儿正和成哥在楼上商量事儿,压根没工夫管他,大旭手忙脚乱的也没办法。
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干了这一行?
Josh很认真地看着头顶上乱转着换颜色的灯。
一开始到这儿,需要钱,他嫌服务员这些来钱慢,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去了工地,虽说是累点,但是工资也高。那时候他怀揣着不服,就算是潦倒到一文不名,也有着股子傲气。
Josh本来在班上品学兼优,要是一路上稳稳当当地学下来,他能考个很不错的大学,学个自己可能喜欢可能不太喜欢的专业,在大学里混日子谈恋爱逃课,毕业之后找个工作,像很多没什么理想的年轻人一样,一辈子安安稳稳地过。
可突然之间,他就住进了工地的员工通铺,和一群光膀子老爷们儿一起抠脚说荤话。
他那时候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觉,就看着漆黑的屋顶发呆,不大甘心一辈子在这里混下去。
有时候想直接死了算了,有时候又想在还活着的时候活得好一点。
他长得好看,他知道。那时候,对他动手动脚的糙老汉子也不是没有,碰见了他就上手打,打不过也打,被人凑得浑身是血窝在地上还得吐口唾沫,骂一句“逼娘们儿”。
有一次被打狠了,他自己在地上躺了三天,能爬起来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工地,剩下的半个月工资也没去要。后来他到处干了很多不同的活儿,其实他每次说他在工地拧钢筋,在码头抗麻袋,在饭店打荷,在理发店洗头,郑飞都当是他是吹牛逼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儿,照郑飞的想法,Josh这个模样,就不该干那么多不着调的事儿,本来靠着这张脸就能平平顺顺的。
Josh也是后来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靠着这张脸就能顺顺当当的,他拼个什么劲!
他看着大旭在吧台后边来回拿酒一刻都闲不下来的脚,骂了自己一句活该。没什么可说的,他没受什么逼迫,也不是被什么磨难折磨出了Yin影自甘堕落,他就是自己图个轻省,自己图个贪欢享乐。
什么Yin影不Yin影的,都他妈是为自己把生活过烂找的借口。
你活该!被别人看不起,你活该!他骂。
你自己选的,不怨人家看不起。
小潘同学跟着魏临泽吃了几天没怎么有咸味儿的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鸡蛋、葱花炒鸡蛋等一系列鸡蛋之后,果断跑去了楼上李老师家蹭饭,也不嫌那家的小姑娘老是往他身上蹭口水了。据他自己回忆,魏叔叔的菜,光看卖相其实挺唬人的,好像是一盘又营养又美味的菜,但吃到嘴里,实在是难以下咽。
魏临泽也很委屈,他也知道自己做饭难吃啊,要不是怕小孩子吃外卖不好,他早天天定外卖了,哪儿用得着吃自己的饭活受罪啊。
潘屹阳某天下午在魏临泽家练字儿的时候很随意地抬头问了一句:“小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问完之后马上低下了头继续练字,举手投足都在散发着:我不是特意问的,也不是很关心,就是随口一提,也不在乎你回不回答我。
魏临泽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在心里训斥了一句“欲盖弥彰”。
从那次和郑飞谈话后其实也就过了几天,平时没人跟他提Josh也罢了,这么乍一提起来,他心里有了一点痒痒的感觉,说不来了具体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舒坦。
“快回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