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了,才从容道:“日后不用再拿自己当奴才了。离了紫禁城,你就是正经主子,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他这话的语气淡淡的,明珠的眼眶却有些热,她微微垂着眼说:“我知道了。”
一路走到贞顺门,外头听着一辆马车,樟木的车身,两侧带着燕飞,玄青色缎面的门帘子上头绣了一只麒麟,车夫放了脚踏,明珠拎着裙摆打算登车,严鹤臣站在一边扶了她一把。这举动却把明珠骇了一跳,她忙说:“不敢劳烦大人。”
严鹤臣的手力气很大,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严鹤臣一言不发,依旧四平八稳地模样:“劳烦称不上,这宫里头处处都是眼线,你我今日说过的话明日就能传到御前去,你不要和我太生分。”
严鹤臣说的话的确是不无道理了,明珠微微抿抿唇,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严鹤臣扶着她上了马车,而后骑了一匹马跟在马车旁边,听着车轮辘辘的声音,明珠掀起帘子回头看去,还能依稀看见连绵高耸的朱红色宫墙,和掖庭四角上头的角楼。
自她三年前立春那一日起,她便再也没从宫里头出来过,最远的一次,还是来贞顺门里取从家里送来的书信,如今就这般从里头出来了,倒觉得恍恍惚惚像是做梦似的。明珠又把目光转向严鹤臣,月色下他身上带着清贵气,像是拢着月色的光华似的。
脑子里转过熙和姑姑的话来,明珠不晓得为什么严鹤臣在太后那边反倒是落了几句好话,明珠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事听起来蹊跷,她自个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放在一边,跟着马车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马车在外头停了。
有人在外头说了一句:“夫人,到家了。”
这声夫人听得明珠脸热起来,一双指骨分明的手从帘子外头伸进来,把帘子挑开,严鹤臣把手递给明珠。明珠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怎么个心情应对着,她把自己的手搭在严鹤臣手上,立刻被他攥得紧紧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去,只怕是要以为他们二人伉俪情深了。
就着严鹤臣的手下了车,哪怕明珠已经平平稳稳地站定了身子,严鹤臣依旧没有把手松开。许是怕有人盯着吧,明珠心里头想着,身边的车夫轻声对严鹤臣说:“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只是夫人的春衫妆奁没有备齐,过一二日让滕喜斋的绣娘过来给夫人量体裁衣。”
一个侧面的功夫,就瞧见了驾车的车夫,竟然就是宁福,明珠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看着面熟,知道他原本在严鹤臣不在的时候帮衬过她,给她引路。宁福给明珠打了个千:“奴才宁福,给夫人请安。”
明珠给严鹤臣一个疑惑的神情,严鹤臣耐心给她解惑:“他原本也不是宫里的奴才,当初不过是给他在户部加了个名儿,如今就让他跟着你。宫里头的奴才多,旁人也不太放心,你用着他试试,不习惯再说。”
一上来就把他身边的奴才讨走了,明珠心里头还升起几分愧疚来,严鹤臣倒没有说别的什么,用目光示意着眼前的屋子:“今日时日不早了,就不让奴才们来给你问安了,明儿一早再说吧。”
俨然一副要把她当作当家主母的样子,这个身份的转变让明珠一时措手不及,她愣着跟着严鹤臣往前走,忍不住张张嘴:“大人,我……”
严鹤臣侧过脸来看他,星辉灿烂都落进他的眼里,严鹤臣抬起手,食指轻轻压在了明珠的嘴唇上,他轻声说:“嘘,别说话。”
明珠的嘴唇是热的,严鹤臣的手指是冷的,一冷一热的功夫,像是一股电流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全身似的。
48、48...
门口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外头一左一右两个石狮子,头顶的太保都被灯笼照得微微泛红。明珠拎着裙摆上了踏跺,几个小厮把门推开,侧身让她进去。这进门也有一定之规,明珠看向严鹤臣,他示意让她先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个照壁,天黑看不清上头镂刻的花纹,明珠绕过照壁,穿过廊庑,宁福走在最前面引路,这一路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几个门,终于在一个门口停下了步子。宁福把门推开:“屋子都是新收拾的,以前也从没有人住过,被子都是全新的。”
明珠嗯了一声,宁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尔雅。”明珠这才看见,在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郎。她站在原地,眼睛里噙着泪,等明珠的目光真的落在她身上,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跪在明珠面前:“小姐!”
明珠脑子里都是乱的,她猛地抬头看向严鹤臣:“大人,怎么把尔雅接来了?”
尔雅是和明珠一起长大的丫头,和明珠同岁,明珠入宫之后,没有把她带到京中,临行前特别叮嘱她不要得罪主母,安心避世就好,她在京中许久,在心里对她一直牵肠挂肚,今日竟就这般得见了。
“我派人从河间府接来的,昨日到的京城,想着你在宫里不方便,就养在了我府上,本想等你得空的时候让你们见上一面,或是把她也送进宫里和你作伴,没料到有今日,也算是省去了很多周折。”严鹤臣的语气很平静,可听得明珠泪珠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