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茉的药效减退,杜栖迟懒得装笑脸。
“那……你们预备如何处置我?”
“实不相瞒,你出不去了,”杜栖迟平静凝视她半晌,“但暂时不会死。”
秦茉只觉自己控制不住颤抖,连嗓音也带着颤:“我的家人呢?”
“孤儿寡母?目下尚安好。”
“目下?你……要对他们下手?他们更加无辜!”秦茉本想好好哀求她,又按捺不了内心暴怒冲动。
杜栖迟歪着脑袋端量她,似对她从惧怕到愤怒的反应变化很感兴趣,“别指望出去,别指望有人探视。”
说罢,她回身走了两步,离开前补一句:“对了,我小师叔来过两回,你可有话要我转达的?我不介意卖他个人情。”
燕鸣远?
秦茉自问和燕鸣远算聊得来,但谈不上交情,无故让他夹在她与青脊之间,绝非善举。
念及此处,她淡笑道:“没别的,请代我向他问好。”
杜栖迟眉头轻抬:“对你的堂弟、婶母,还有……那位贺七爷,也没话说?”
秦茉心中一凛。小豌豆是个孩子,不懂事;和魏紫说,会惹她更难过;至于容非……
分别短短两三日,他必定未能忘情。若知她陷落在此,他八成会带人来救。救她一个,搭上更多无辜的人,何必?
杜栖迟见她不语,淡笑道:“他方才跟小师叔一道来的,还带了一帮人。”
秦茉先是一懵:“谁?……容公子?你们、你们没为难他吧?”
她依然不习惯叫他贺七爷。
在她心中,贺七爷应该跟贺三爷是一类型的,阳谋暗算、脑满肠肥、年近半百、财大气粗……怎么可能是那动不动就哄她、逗她、撩拨她,喝点酒便醉得乱七八糟,还成天干些稀奇古怪之事的家伙?
当确认容非真的来过、并试图请杜栖迟放人、遭到严词拒绝后,秦茉深觉苦闷。
最不想牵扯的人,大概从一开始已陷入漩涡。她要如何把他推远一点?
秦茉身处仅有几个小小通气孔的房内,时间长了,深觉胸闷烦躁,脑子也转不动了。
她取出丝帕拭汗,忽而摸到那个时常被她遗忘的香囊。
香囊本身不重要,关键是内里藏了一块黑黝黝的小木牌。
送她的人曾言,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以防万一,让她先留着,若她或魏掌柜有所需,到衢州城北大街,只要出示此牌,定会有人接见。
那阵子,她认定他不过是个有人脉的落魄青年,何曾想过此人为皇亲国戚?
眼看杜栖迟因她的沉默而转身,秦茉急中生智:“杜指挥使请留步!可否请您替我捎个信儿?”
…………
两盏茶时分后,杜栖迟从关押秦茉的牢房内步出,Yin冷的半张脸平添一丝狐惑。
她答应秦茉送信,却根本没想到,对象并非贺与之、魏紫或燕鸣远,而是衢州的一座宅院的主人。
秦茉的信异常简单,甚至不能称之为信,充其量算是个短笺,连个称呼和落款也无,仅有没头没脑的五个字,“请救小豌豆”,另附上那像极了护身符的黑木牌子。
杜栖迟几乎以为,秦茉在耍她。
衢州城北大街,只有一座院落,那便是越王府。
要她凭一名服过药的犯人的三言两语,派人送一封奇怪的信件去王府?
可转念一想,以越王爱四处游荡的闲散性子,真结识秦茉和小豌豆,不是没可能。
秦姑娘,不简单!一下子笼络皇族的藩王、江南巨富的代表贺家家主和武林顶尖高手的血脉南燕之子!
“请救小豌豆”?秦家小少爷欢蹦乱跳的……只怕,是个暗号!
这信,要不要送出?
既应允,得送出去……何时送达,可没说。
面罩内挑起一抹冷笑,杜栖迟把信封和木牌放入怀内,转头对两名女下属道:“秦东家意志颇强,这药物持续不了多久,加倍,盯着她吃下。”
“过量的话,怕对身体……”
“我只应承小师叔和贺家家主对她格外照顾,没说不用药。”杜栖迟目不斜视,大步离开。
狭长的过道,光影忽明忽暗,微弱脚步声远,只剩闷风细响,回旋不息。
…………
次日,下了两日的大雨杳无影迹,西风一吹,大片平地已干,唯有数处水渍,倒影着碧蓝晴空中闲散幽浮的薄云。
新购置的院落各处仍旧杂草丛生,只因容非和众护卫根本无心理会这些琐碎小事。
杜栖迟软硬不吃,且料到容非参与其中,明示暗示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一点,教容非伤神。
从驿馆归来后,燕鸣远与容非均郁郁寡欢。
扯着扯着,一个说对方动作慢,找到密匣也不想办法转移;另一个则说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与秦茉商量,且认为杜栖迟会暗中使诈,必须尽快接走秦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