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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在蜿蜒山道上,颠簸时,秦茉下意识抱紧小豌豆。
她心里虚得很。
身为“风影手”的女儿,她研读父亲留下的秘笈已有五年,直到今早,终于真真正正当了一回小偷。
紧张的心,至今还在狂乱跳动。
小豌豆撩起纱帘,不住向外张望,嘴里叽哩咕噜念了一连串他所认识的事物:“姐!你快看!那是竹子!哦!有一条河!绿色的河!鸭子!好多鸭子!鸭子在孵水!”
秦茉一笑,随口纠正他:“是‘凫水’。”
小豌豆没在意,继续道:“姐姐!快看!树上有只鸟!黑色的!好大!”
秦茉根本没心情听他以简单词汇描述窗外的景致,双眸投向雕花窗牖,犹自惶然。
容非一大早骑马溜达,说是和护卫同去附近走走,视察环境,以备下次和她同游。秦茉自是不放过丝毫机会,支开客院的小厮,潜入容非房中,小心翼翼翻找。
她不确定他今儿是否把钥匙带身上,但她得放手一搏。
尤其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光明正大去借,唯有偷偷摸摸“借”来一试。
秘笈中传授的技巧包括入室、观察、窃取、撤离等等,每一步,秦茉都遵照执行。
最终,她在容非的雕木枕头底下,觅到一小小绣囊。
掂了掂重量,她不作犹豫,拉扯开绳索,内里装有几根长发,一颗小珍珠,还有那形状古怪的黄铜钥匙。
秦茉又惊又喜,没来得及细想这头发和珍珠是怎么回事,取了钥匙,将绣囊放回原位,一心想着回房,试一试能否打开黄花梨妆奁,若然打不开,她再立马还回来。
不料,刚出客院,已听见小豌豆清脆童音:“姐——姐!在哪儿呢?”
她从主院搬回前,的确允诺过这小家伙,过几日会接他来秦园小住,陪他游玩。
只是她留容非同住,这“几日”便大大延长。
谁想到,小豌豆爱玩心重,按捺不住,直接央魏紫派人送他来?
秦茉心知这孩子一闹腾起来,她根本没法掩人耳目去开那暗锁。为今之计,她只好把钥匙藏在身上,先与他外出,早去早回,并暗自祈求容非晚点归来。
“姐!”
马车上,小豌豆自说自话,得不到秦茉半点回应,转头惊觉她愣愣出神,撅嘴道:“姐!你不理我?”
“姐在想事情。”
“小燕哥哥不在,容叔叔不在!连你也不要我了!”
听他提到容非,秦茉越发心虚,既为她与容非暗中来往的情谊,也为她适才拿走钥匙的行为。
小豌豆嘟囔着:“就剩姚叔叔还记得小豌豆……”
姚叔叔?是指……越王?
秦茉连忙追问:“越……姚师傅他来了?”
小豌豆摇头:“他没来,送了点心,里面有那莲花什么糕。我还想留给你吃,结果你不回家。”
他尚在年幼,说话时而颠三倒四,秦茉大致听明白——越王没现身,让人送糕去秦家。
“那……你娘尝了没?”
“尝是尝了,”小豌豆圆溜溜的眼睛透着迷惘,“就是……看上去不高兴。”
“噢?”
“笑得一点也不开心。”小豌豆作此判断。
秦茉心下狐惑。
此前,越王每次以姚师傅的身份,托秦茉把点心转交给魏紫时,魏紫总是笑盈盈夸赞一番,为何这回“笑得一点也不开心”?
越王说不愿打扰魏紫的平静生活,却去而复返、送点心,算什么意思?
秦茉无意深究,只因她此际懊恼之极,为妆奁和钥匙的事烦透了心,时刻担忧被容非觉察。
姐弟二人扯了些不相干的话题,到鸣春谷后,于花树下吃饱喝足,转了一圈,不多时,小豌豆疲累犯困,众人折返而归。
回程路上,小豌豆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秦茉凝视他光滑饱满的小脸蛋,Jing致可爱的眉眼鼻唇,陡然生出不想让他住进秦园的想法。
他嘴巴不严,童言无忌,来日若在不适宜的场合下,将她和容非同住之事爆出,她脸往哪搁?
念及此事,她下令,绕道送他回秦家主院,一折腾,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待回秦园时,天色渐暗,流霞溢满山巅,秦茉无心欣赏,听闻容非已回,顿时凉了半颗心。
可他似乎很安静?也没跑来找她,大概还没发觉吧?
秦茉第一反应是——立即去试那黄铜钥匙。
她借口说劳累整整大半日,想歇一阵,暂时不打算用膳,屏退贴身丫鬟翎儿,自行回房。
房中一片昏暗,她关牢房门,背靠门板,深深喘息,收敛心神后,绕过檀木屏风,步入里卧,直奔妆台。
咦?妆奁呢?明明……
练习数年后,她于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超常人,环视四周,竟不见妆奁的影子!
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