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依稀是一曲《江南》。
短暂窘迫结束后,秦茉再度投入与茶商一家的叙话中:“刘夫人,你可知歌者为何人?”
“有此兴致的,除了赵姨娘还有谁?”刘夫人语气难掩微妙不屑。
秦茉曾听人言,贺夫人膝下仅有贺祁这嫡子,再无所出。五年前贺三爷于烟花之地应酬,相中一歌姬,赎回家纳为妾室,前年还生了个白胖儿子。
贺氏与别家习俗大有不同,历来只重贤能、不重嫡长。贺祁多了个弟弟,压力倍增。他自幼离家,未能接管长宁镇以外的生意,自然迫不及待赶回来守住家业。
秦茉对贺祁的纠缠心生厌烦,又觉得他人不坏,只因家庭环境不太单纯,导致他性情复杂,言行矛盾重重。
可是,一路走来,有谁不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呢?
刘夫人见秦茉陷入沉思,低笑道:“姑娘这两年少露面,是时候多走动走动啰!知己知彼,往后日子好过些。”
秦茉无嫁给贺祁之念,“知彼”有何意义?她莞尔一笑,转移话题。
小船驶往人烟稀少处,秦茉自告奋勇帮忙采摘。她眼力极佳,于密密层层的叶片轻而易举寻获成熟莲蓬,以小刀切割粗壮莲蓬杆子,不多时已采了一箩筐。
正要满载而归,她眼尖,瞥见风过处,闪现一浅粉色的千瓣莲,形状特异,当即吩咐仆役划船挪近。
拨开绸密翠叶,乍然显露一朵……不对,是一支一jing两花的并蒂莲,花若小盆状,重瓣密集,含苞初放,外层粉白色,越往花心处越红,色彩渐变,艳绝一池菡萏。
秦茉只在书上读到“花开并蒂”的美好形象,欣喜之际,顺手折下这独一无二的同心芙蓉,心中再度想起喜欢将事物摆成对称的容公子。
自从怼了容非两句,他们一直没碰面。
不知他左臂的伤好些没?右手遭月季花刮擦的伤痕应痊愈了吧?这人也真是……小气。她不就凶了那么一丁点么?值得他生好几日的闷气?还闭门不出?
听说东苑来了位秀气少年与之作伴,秦茉没好意思探视他的伤势。念及自己给他带来大伤小伤,她于心不忍,想另找机会,与他冰释前嫌,尤其是……这人知道得太多。
“撩死”他一事,纯属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至少,她认定如此。
当秦茉带并蒂莲上岸,引来一众宾客惊叹。她想着此花出自于贺家莲湖,理当赠予贺夫人,遂缓步进入水榭,拱手相赠,聊表心意。
贺夫人又惊又喜,只道儿子所慕姑娘孝顺,冷不防一娇滴滴的软嗓飘来,“老爷,妾也好生喜欢,改日您给寻一朵,好不好呀?”
这声音柔软,情意绵绵,如泣如诉,教人恨不得剖出心肝儿。
秦茉不经意打了个寒颤,转头见一华服丽人,年约二十四五,珠翠堆满,桃色缎金比甲,下着翠绫裙,面贴花钿,正是赵姨娘。
她如像失去重心一般,大庭广众下,懒洋洋轻靠在贺三爷身上,凤眸秋波横流,潋滟风情,朱唇微抿,算不上多美的人儿,却酥绵入骨,一举一动皆媚惑,旁人见状不禁心头荡漾。
秦茉心下暗忖,“撩死人不偿命”应是这样才对!容非那家伙肯定没见过世面!她和他之间无心的小互动,算什么撩啊?
贺三爷被赵姨娘的撒娇闹得有几分不自在,笑哼哼道:“这合欢莲很是罕见,几年下来也未必能出一二,既然秦姑娘有意割爱……”
贺祁刚下船,带着孟涵钰一并踏进水榭,不满姨娘夺人所好,朗声道:“爹爹有所不知,此乃同心、同根、同福、同生的象征,旁人所赠,福气便大大减弱,务必亲自寻找,才可获美满吉祥之兆。”
他信口雌黄,却不无道理,赵姨娘那张脂粉厚厚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
贺夫人闻言笑道:“孩儿此言有理,秦姑娘与这同心莲有缘,理应由她保留,但愿为她带来绵泽福气。”
秦茉微笑寒暄,致谢后步往水榭外的宴席,与刘夫人一家品尝瓜果点心。
她本就霞姿月韵,仪态万方,纤纤素手持捻一支绝无仅有双花并蒂莲,拢了一身清澄天光,莲步依依,缓缓前行。
明媚容颜与娇艳欲滴的花儿相映,无丝毫逊色,更有人比花娇的意味,勾起在场所有羡慕与赞叹的目光。她背后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仿似瞬间褪了颜色,沦为她朦胧不清的陪衬。
秦茉自府门前下马车到离开时上马车期间,所受的关注不亚于孟四小姐。道别时,孟涵钰目不转睛盯着秦茉手中的一对绚丽粉莲,拽了贺祁一把,悄声道:“表哥,你去问问秦姑娘,看可否借我几日呗!”
贺祁翻了个白眼:“别瞎折腾,即便姑娘愿意,你带到杭州能如何?”
秦茉云里雾里,不欲惹事,干脆装作没听到,提裙正准备踏上马车,却听得一浑厚男嗓叫唤:“秦姑娘,请留步。”
秦茉只觉这声音耳熟,见贺祁黑了脸,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