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不需劳师动众。”容非眉间恢复往日清隽。
“是。”
“对了,近日可有大事?”
“一切如旧,咱们供给柳家的红宝石已做成首饰,十日前送了几套过来。”
一提这事,容非烦闷之情顿生。秦茉头上佩戴的那一串,美其名曰从柳家铺子购置,实则是贺祁跟管事长辈讨的。那家伙表面光鲜,无奈父母管得严,手里哪来闲钱?
有了结论,容非想打人。
贺祁这臭小子,吃他的、用他的十多年……倒头来趁他不在家,要了他的东西来讨好他相中的姑娘!
楚然见容非突然满面怒容,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多问。
容非念及一事,手指轻敲石桌,“楚然,你改日打听一下,贺老三因何并购秦家酒坊。”
“是,”楚然顿了顿,又道,“明威将军已接下六叔祖老太爷寿宴的帖子,怕是会带孟四小姐赴宴。”
该来的,还是会来。
烦人!他看上的姑娘对他说“绝无此意”,不待见的则三番五次、千里迢迢追寻他。
他连秦茉半夜被神秘中年男子追逐、与贺祁私相授受、接受越王以点心示好等等都既往不咎,她却气壮理直说对他无半分心思。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由着她糟践!
容非以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额角,欲改用左手时抬不起来,干脆低头迁就,随便揉了两下。
“走,吃饭去。”他倏地站起,当先迈步朝侧门走去。
吃饭?辰时刚过……楚然尴尬望着一桌茶具,深觉自家公子这一次“离家出走”,与以往大有不同,不仅神神秘秘,还神经兮兮。
二人离开东苑,从后巷进入青梅酒馆。因时辰尚早,馆子里并无客人。
正在柜台指挥店小二挂画的魏紫转头,见容非领了一名少年入内,笑着招呼:“容公子,请到这边坐。”
容非认得所悬挂之画,乃他亲笔所绘的山水图,笑道:“魏掌柜抬爱,早知如此,容某该画一幅应景的。”
“公子过谦,这位是……”魏紫打量楚然,朝他颔首浅笑。
容非答道:“这是我表弟,姓楚,路过长宁镇,与我同住几日,魏掌柜请勿见怪。”
“自然无妨。”魏紫又问候容非的臂伤。
在秦茉派慕儿去照顾容非时,魏紫已起疑,后闻姑娘亲自带容公子回主院上药,更断定他们二人交情匪浅,再观他身边少年品貌俱佳,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听得容非说来用膳,唤厨子提早生火做饭。
容非二人点了一壶青梅酒,随意喝了几杯,草草吃完一顿饭,正要结账离去,门口忽然进来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健壮男子。
此人眉目端方,目光炯然,容非细看后心下震悚,这……不是越王手下那名送信的暗卫吗?
魏紫见了那人,笑道:“您今儿来得好早,请往里坐。”
那人已然觉察容非异样的眼神,略一点头,自行找个角落坐下。
容非掩饰惊骇之色,与楚然穿过后堂,返回东苑。他看得出,这名护卫常来。
看来,酒馆早已被盯上。
秦家藏匿的秘密,真值得朝野上下围追堵截?秦茉本人是否知悉?
容非屡屡按耐要带走秦茉的冲动,尤其她拒认撩了他,他就气得抓狂,夜不能寐。
他自五岁起被捧在手心,即便待人接物时刻意放低姿态,仍偶有流露睥睨苍生的倨傲。他后知后觉发现,在对待秦茉的态度上,他自视过高,误以为只要他对她有意,以她的身份,必定沾沾自喜。
见鬼的沾沾自喜!她、她一脸骄傲,甩手就走!半点情面也不留,过后没来瞅他一眼,亏他辛辛苦苦探手到月季花丛内帮她捡发簪!还费了半夜,仔细给她磨好磕坏的边缘!甚至小心翼翼刻了几片叶子以遮挡瑕疵!更别提之前,他迎难而上、替她挡了一棍子!
……
接下来的大半日,楚然百思不解,眼看容非漠视石桌上的茶点,时而木讷,时而委屈,徘徊于花园各处,摸遍所有廊柱,拔掉上百根竹叶的嫩心。
完了完了,发作了!
他深知容非这人有点小毛病,一是习惯于把东西对称摆设;二是喝多了会老实巴交、絮絮叨叨把心里话一一道尽;三是走神时总忍不住作出重复且无意义的行为。
这无伤大雅的怪癖,容非藏得极好,丝毫无损他当家作主的英明形象,只有最亲近之人才知晓,他私底下到底有多莫名其妙。
瞧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事缠绵啊!
目下诸事遂顺,除去孟四小姐的江南之行,大概没别的能让他顾虑重重。可他往年没这般彷徨失措……是因为孝期结束,再无理由推拒?
眼见容非折返至石桌前落座,而后将竹叶心摊开,一左一右逐根扎进艾团,硬生生把糯米团子插成了刺猬……楚然汗颜,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对劲,很不对劲。
暗暗偷笑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