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一副认不得她的震惊模样,无忧粲然一笑,眼睛里便露出了从前那般的狡黠, “难道我的变化很大吗?杜姊姊竟然都认不出我了?”
说着,她嘟了嘟唇,撒娇道,“我可是一下就把杜姊姊认出了,杜姊姊居然认不得我了...无忧好伤心!”
这样的无忧,让杜陵阳一下就回想起了从前那无忧无虑的闺中时代。
她的眼泪原本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此时听无忧说话促狭,又不由地破涕为笑。再一伸手,她直接拧了拧无忧的脸颊,“都嫁人了,一张嘴还是这般不饶人。真不知桓将军是如何忍下你的?!”
“杜姊姊才是!”无忧故意瞪圆了眼睛,顺嘴接道,“都嫁人了,还这么凶...也不知陛下有没有被杜姊姊吓到!”
... ...
纵使知道无忧说得是玩笑话,一提到司马衍,杜陵阳的脸色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好在无忧根本没注意这些,再顽笑几句,她便亲自扶了杜陵阳,将她安置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有孕的美人仍是美人。况杜陵阳是皇后之尊,她的孕事更是关乎国体。于是,司马衍大手一挥,便把宫中的补品一批批地全拨到了杜陵阳这里,倒是将她的气色将养得越发好了。
无忧自己有孕,此刻瞧着杜陵阳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也是越看越喜欢。
她一面看,一面还在嘴里念念有词,“宝宝要听话,你阿母身子弱,现在怀你,又不知受了多少疲累...你可千万不要闹她啊!”
无忧的语气,仿佛真在和她腹中的孩子沟通似的。杜陵阳莞尔一笑,刚想打趣,让她自己喜欢孩子的话便也也生一个。可耐不住她心思重,话到嘴边,她猛然想起,无忧成婚也有三、四年之久了,她又不像自己这般身材羸弱,至今还没有生育,想必其中定是另有隐情了...若是问得冒然,反是不美。
才短短一会儿,杜陵阳心下便想了一圈,她再一笑,转口问道,“无忧,你和桓将军在武昌过得怎样?听说武昌和建康大为不同,你在那边,是否还住得惯?”
无忧好游乐,一听这问题,顿时起了谈兴。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等说到了东湖的风光,无忧顿时露出了神往的表情,“...杜姊姊,你不知道,武昌的磨山和东湖,就好比我们这里的蒋山和昆明湖。那里种了好些梅树,每年冬春之际,都有花开满枝,景色甚美...”
杜陵阳见她说着说着,双目中忽而露出怀念之色,不由笑道,“怎地?想桓郎君了?”
“想!”无忧在杜陵阳面前没有防备,突然被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地就把心里的话道了出来。
等听到杜陵阳的笑声,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无忧不禁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双颊,嗔怪道,“杜姊姊,你学坏了!”
“我观无忧眸灿如星、柔比春水,其中更有脉脉情意,欲说还休...”杜陵阳故意缓声促狭道,“这么说来,桓将军对无忧...定是极好的了?!”
无忧双睫颤颤,她微微咬了咬唇,再一掀眼帘,却是忍着羞意反问道,“杜姊姊,陛下待你好吗?”
杜陵阳的脸蛋也跟着红了,“这倒好,又来编排起我了...”
无忧笑道,“哪里是编排呀!我都听说了,陛下后宫佳丽人数虽不少,但他只宠爱皇后娘娘一人...”
说着,她凑到杜陵阳的耳边,道,“至于桓郎君...他待我,就好像陛下待杜姊姊一般...”
“虽然...有时候,他那常年从军的脾性一上来,又臭又硬,还倔得很,会将我惹得很生气...但他明白自己做得不对,又会向我赔不是。”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这趟伐蜀之行,翘起的唇角又落了下来,“这回...”
“这回...桓将军是去伐蜀了吧。”杜陵阳突然接道。
“杜姊姊,你也知道...?”
杜陵阳点了点头,她有些为难地瞧着无忧,半晌后,才轻声道,“陛下...对此事似是不大高兴。他说桓将军行事...实在太过胆大妄为。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却也没有急到连朝廷的回信都等不及,便匆匆忙忙发兵了的。”
无忧蹙了蹙眉,她默了默,眸子里忽然闪出了Jing光,“杜姊姊,那...你可曾听陛下说起过最新的战况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
纵然对这个从小便交好的朋友情绪复杂,杜陵阳终究还是个温柔和缓的性子。
见无忧真的有点着急了,她方要出言安慰。这时,却听门帘一掀,一个声音清冷冷地传来,“她不知道,朕知道。”
... ...
无忧猛地抬起头来。
那扇屏风是画出来的,影影绰绰间,能隐约瞧见男子的身影一步步地行上前来。
知道司马衍来了,无忧旋即站起身来。等司马衍的身影转过屏风的那刻,她即刻低下头去行礼,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