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确实不大,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红药将这里打理得很是干净,阳光照来,颇有些温馨之感。
无忧安排红药躺下,同她说话,旁边的云娘则是指挥随侍,将那些布匹、食物全部都搬到了榻上,“县主,好了!”
“县主,这...这些...”无忧按下红药将起的身子,道,“吃了你那么多回的点心和鱼糕,这些便算是我的回礼。”
“这几匹布,都是我阿母送来的新织素棉布,质地柔软,贴身也不会积汗,我家一向是拿它做最里的中衣内裳。刚好你手巧,拿来给自家孩子做些小衣。”
“那些干货食物,也都是我阿母送来的。”见红药脸生抗拒状,无忧道,“她送得多,我却吃不了。吃不了扔掉,又着实可惜。正好红药擅做膳食,就一道拿过来了。”
说罢,她又道,“都是顺带的,可别谢我!”
听了这话,红药那双刚发过大水的眸子里却是又起了一层雾气。
无忧瞧她这般,生怕她再落一次泪,赶忙再将话题转移开去。
这般说笑了一阵,也到了无忧将要离开的时候,红药非要送她,等两人行到快到门口的时候,红药忽然拉住了无忧的袖子,抬起的眼神里似乎都带了些期望,“县主...桓郎君,他那边...可有最新的消息?”
望着红药隐隐发白的脸颊,还有那颗圆圆的肚子,无忧实在不忍去伤害她分毫,于是她顿了顿,勉强用轻松的口吻道,“你知道,他自从解职之后,便和军队那边断了联系。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和这里的百姓一般,一概不知呢。”
“哦。”红药失望地垂下头去,却听无忧又道,“不过...我听他说,庾君候既然从一开始就对邾城寄望已久,自然不会甘愿此城落入敌手,后续是定会派兵前去救援的。我稍后会派个侍婢过来帮衬,这些天,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在家安心养胎才是正理!”
“你的周郎君,定会无事的!”
红药捏紧她的衣袖,再抬起头来,嘴角一弯,露出个全然信赖的微笑,道,“嗯,我相信县主!”
无忧也回了个微笑。
可是...真的会无事吗?
那所谓桓崇的话,一半是她听来的,另一半则纯然是她的揣测了。
无忧的心中,也着实没底。
... ...
“最新战报如何?”
参军道,“回君候,那羯人于江北的劫掠似已结束了,几个大营都处于戒备之中,但是都没有传出遇敌的消息。”
庾亮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这不是很好么?!”
见那参军脸显纠结之色,他寻思了几息,又问道,“那毛宝呢?这回终于知道要好好守城了?”
参军听闻此言,欲言又止似的,最后低声道,“回君候...那羯人之所以没有劫掠别处,就是因为他们的大部...全都集结在邾城之外了。”
“而且,自周将军冒着敌袭的风险,将最后一批粮草送到...邾城内部便再没人出来,我们也再没能联系上守城的毛将军和樊将军...”
庾亮大骇,眉头一皱,忙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至今日...大概已经有十二、三天了。”
听到这里,庾亮的眉心中央都锁出了一个巨大的结,这时,又听那参军怯生生道,“君候,邾城那边...想来应是...”
“你不必说了!”
庾亮挥一挥手,道,“准备好营内的骑兵调度。三日后,我会派桓崇率五千骑兵出动,先帮着解一波围。”
“君候,对面光骑兵...就不止两万之数了,桓将军只带五千人...这?”
“先锋而已,为得又不是全歼灭,只是要扰乱一波对面的攻势,又何必人多?”庾亮不屑道。
“而且,老夫随后便压着大军向邾城进发,何须着急?!”
“君侯说得...是。”
... ...
今日,是桓崇赋闲在家的第四十二天。
清晨天色才刚微明,桓崇便自然地醒来了。他刚动了动一侧的胳膊,就听怀中的娇娘发出了一声不满地娇音。
时候还太早了,昨夜又闹得晚,女郎抱着他还睡得正欢呢!
桓崇哑然失笑,他方要侧过身去,再拥着她再回酣一番,这时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是几声重重的叫门声,“郎君、桓郎君!”
只听那人这么粗着嗓子一喊,桓崇便知道军中有变了。
可...他再一瞧身侧的无忧,方一迟疑,便听到云娘在外面呵斥了一句,“你是何人?怎能私闯郎君与县主的内院?!”
云娘发声,院内的侍婢们便都唧唧喳喳地嚷了起来,然后就见无忧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睫微微眨了眨,半睁半闭地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她还迷糊着,这么无意识地一动,那松垮的衣领便敞开个口子,露出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