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喊过那“庾柳枝儿”,现下又来喊她“曹无忧”了?!
这时候,这人终于知道他是别人的夫婿了?!
无忧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嘴一嘟,将声音拉得长长得,“好——”
“夫君——!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可以让无忧下车了吧。”
说着,她将小嘴朝外一怒,向他示意道,“这犊车都停了半天了。你若再不放开我,可莫怪外头的人以为‘夫君’你品行不端,白日宣丨yIn——”
... ...
那日的事情,她以为只是因着提到了庾柳枝,所以他受了刺激,心血来chao。
不料,这人竟是认真的...
怎么?就因为她不愿,他这边还来秋后算账了?!
无忧眨眨眼,笑道,“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郎君什么。”
她那眼神飘飘忽忽的,唇角的笑容懒懒散散,显是做戏都懒,纯粹就是故意气他。
桓崇叹了口气,“看来女郎不止味觉不好,记忆也不大好。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那天的场景吧。”
回忆什么?回忆怎么欺负她吗?!
无忧“腾”得转过身去,将被子一拉,道,“不要!你走开,我困了,要睡了!”
是了,她记仇得很...他怎么能妄想只说几句话,就简简单单地打动她呢?!
桓崇看着那面朝里,紧紧缩成一团的小人,头颈一歪,顺势倒在了外侧。
... ...
无忧闭着眼睛,本已静若无波的心湖中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不停地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对这桩婚姻,她都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个时候,他又来招惹她...图得到底是什么?!
过了半晌,身后那人没动静了。无忧想了想,悄悄回过头去,不想正对上那人侧过来、定定望着她的一张脸。
“呀!”无忧做贼心虚,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后,她转转眼睛,问道,“你...你怎么还不睡?”
桓崇瞧着她,道,“你呢?你怎么不睡?”
无忧咬咬唇,急中生智,“我...我口渴了,想喝水。”
桓崇了然般地点了点头,他翻身下地去,很快就给她倒了一杯水,再递了过来,“给。”
无忧伸手接过,瞥他一眼,还是向他道了谢。
她捧着那杯子的姿势,仿佛里面装了什么琼浆玉ye。
桓崇看得有些入了迷,却见那女郎喝完了水,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一抬,忽而瞧了过来,“看我做什么?你也渴了?”
桓崇笑而不答。
他将她手中的杯盏接了过来,顺手倒了一杯水,又就着她用过的那侧杯沿,自己喝了。
水很清亮,似是沾了些她唇上口脂的香气。
桓崇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而后,他极其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她撑在床上的手背上,“明日我便会回归军营。一旦回了军营,便不会频繁归家。”
“就算你现在不愿,也不要紧。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那么...我便有的是时间,等你回心转意。”
... ...
无忧成婚那天,司马衍消沉了整整一日。
元会那日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中回放。
还有桓崇最后的那句,“愿以一身军功,求娶县主一人。”几乎是一遍遍地在他的脑中回想。
他的声音...竟仿佛比建初寺里的和尚念经还要振聋!
司马衍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裂了。
他虽然是皇帝,可从小到大,他所拥有的东西是那样的少。
幼年失父,少年失母,被叛臣挟持,被权臣架空...他明明是最晋廷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此刻...
司马衍努力保持住脸上那一贯得体的微笑,向面前的庾亮道,“大舅,朝会已经结束了...不知大舅今日...”
庾亮淡淡一笑,“陛下,臣今日是为陛下之事而来。”
大舅的神情明明是和颜悦色的,司马衍却突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庾亮道,“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陛下如今的年纪,也该是时候考虑婚嫁、传续国嗣了。故而臣想,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尽快定下,尽快办妥才是最好。”
司马衍的笑容一僵,脸颊上的筋rou顿时跳动起来。
他的无忧才刚嫁人...大舅这边就急不可耐地要让他娶妻立后吗?!
难道,大舅是怕君与臣妻,他与他义子的新妇之间...会有些不明不白的牵连吗?!
司马衍紧咬牙根,呆了片刻,这才勉强笑道,“这...我还...”
庾亮起身行了一礼,正色道,“陛下...昔年太后临终之时,亦曾托付过老臣。无论是以宗亲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