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热闹,除了庾亮,竟还坐了不少的人。无忧飞快地瞧了一圈便乖顺地垂下眼帘,不过,就这一眼,也足够让她吃惊了。
今日,怕不是整个庾家之人都坐到了这里罢?!
没进屋之前,她还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等她随桓崇跨进屋中,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噤了声。
他们的视线,便全部集中在从门口行上前来的两人身上。
无忧用余光瞟着他。
桓崇走得并不快,她便也跟着小步前行。
等行到了庾亮的身前,见他恭恭敬敬地拜倒下去,口称“君父”,无忧便也效仿他的样子,深深行了一礼,跟着道,“君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刚码完,久等了~
☆、第 48 章
无忧尝闻听阿父在私下里点评, “庾元规起自外戚, 然其智小谋大, 有志无才,参闻顾命, 措置乖谬。晋政不纲,当可见矣!”
曹统说得这话,实是有凭据的。
当年的苏峻之乱,究其祸源,便在于小皇帝司马衍上位后,庾亮以皇帝大舅的身份力压其他的辅政大臣,一人独大。执掌权柄后,他一改王导先前的宽和政策, 任法严厉,人心惶惶;兼之他又与司马氏的宗室之间起了嫌隙,大杀异己, 政局动荡, 最终才导致了这场内乱。
其时, 苏峻叛军杀入建康, 连小皇帝司马衍也成了他们手里的人质。
最后幸而有陶侃、温峤等能臣与世家联手,共同消灭了叛军,这才将大局平定了下来。
此一乱, 险些动摇了司马氏在江左刚刚立稳的根基。
按父亲的意思,这晋廷的朝政若是一直把握在庾亮的手中,只怕是迟早要完。
... ...
年幼时, 无忧在宫中也曾无数次地见到过庾亮。
小时候的司马衍曾经亲口对她说,大舅威势,又极是严肃,他每每见了大舅,总是心中发怵。
只不过,那时的她尚是曹家的女郎。庾亮如何,与她毫不相干,因此她根本没把这当作一回事。
直到现在,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庾亮养子的新妇...
她虽然不了解这其中的内幕,但此番见礼,庾家上下竟能悉数到齐,想来庾亮对桓崇这个螟蛉子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
...这人的身世已然是很复杂了,也不知在他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得。
...亦或,他还有别的筹划不成?!
无忧的心思不停地打着转,她偷偷向身旁的桓崇瞄去,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肃着个脸,心无旁骛。
... ...
因为看重,庾亮对桓崇和无忧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和蔼了。
两人刚刚拜下身去,就听他道,“不必多礼。”
见桓崇应声起了身,无忧比他稍慢一会儿,也跟着盈盈地站了起来。
“元会一言,震惊朝野。”庾亮笑着瞧了眼垂首的无忧,对桓崇道,“子昂如今可算是意气风发、心想事成了?!”
话音刚落,周围此起彼伏地便起了一阵笑声。
无忧的脸颊一红,顿时有些羞恼。她垂下头去,默默无语,好像一朵含了羞的花。
桓崇一想到夫妻昨夜的摊牌,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好在庾亮也并不希求他们的答复,只听他又道,“既是成了婚,等婚假结束,子昂便尽快回来军中吧。事务繁杂,离了你,老夫这边的人手还确是有些紧缺。 ”
桓崇抱拳,应声道,“理当如此。”
他顿了顿,眼光微眯,向无忧瞥去一眼,又沉声补充道,“君父放心,待三日婚假毕,崇自回军营。”
无忧怔了一怔,她不禁抬头向他望去,却见那人目视庾亮,脸上还是以往那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似乎丝毫也不为他事所动。
无忧的心中有些惊讶,也是...她只想着去和他撇清关系了,却忘了他现在还有军职。
...有军职,便不能像文臣那般自由随意,时时刻刻都能呆在家中了。
所以,他和她,其实这桩婚事,本身就和别舍而居没什么两样嘛...
想通了这一点,无忧的心里仿佛被装了只雀子一般,不住地扑腾。
若不是此刻身处广众之下、站在他的身边,她恐怕就要眉眼弯弯,笑出声了!
却听那两人再简短地聊了几句,最后,庾亮的视线才转向无忧,“往后,我儿的衣食后院就尽数交由你打理了,还要劳你多多费心。”
无忧忙抬起眼睛,她轻快应道,“君父哪里话!夫君之事,自是媳妇分内之事,责无旁贷,万万当不得‘费心’二字。”
只见新妇面上含笑,双目莹亮,神情真挚不似作伪,看来对这桩婚姻并无他想象中的那般怨怼。
庾亮点了点头,道,“好。”
... ...
庾亮很忙,见过桓崇夫妇后,他便先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