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介清流,如何耐不过庾亮的威势?!
昏礼的吉期,最终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十五。
届时,江左的冬日已过,恰是薄暖暮春时节,正适合举办昏礼。
兼之那时成婚,刚好赶在夏季军中正忙之前,于桓崇也最是便利。
临海公主气归气,但事已至此,亲女出嫁,一应物事,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齐全。
于是接连这几个月,绣娘们绣吉服被褥,内侍们采买整理嫁妆,曹家上上下下都忙翻了天。而无忧平日里再是惫懒,在这最后的关头,也被临海公主压在屋中 ,每日学习理家看账的管家之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昏礼的前一晚。
... ...
第二日便是昏礼,到时可有得忙。
云娘心疼自家县主年纪小,头一晚的天色刚见了黑,她便给无忧拆了头发,换了衣裳,将她早早安置到床上歇息。
夫尊于朝,妻贵于室矣。
这几个月来,家中的下人们每每见了她,无不是面带戚色,就是无忧亲自劝慰,也不见什么成效。因为他们都认为,嫁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军汉,县主往后这一生就算没被毁个彻底,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无忧生性乐观,除了甩桓崇那一下时,她是动了真气,其他时间,她才不会去钻那个牛角尖为难自己呢!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纵是不直...也得直!
...再说了,身为女子,从古至今,就没见有过有几个能顺心如意,嫁给心中良人的,如明妃那般的聪敏美貌,最后不还是被嫁去了匈奴大漠?!自己的外祖母羊皇后那般的金尊玉贵,不还是被迫再嫁,委身苟活?!
和她们相比,她已经过得够好的了...最多,大不了相看两相厌,婚后各住各得呗~
无忧脑子里的思路越想越开阔,她抱着被子,眯起眼睛,在床上翻腾两下,就是一开始不想睡,现在也想睡了。
刚翻个身将要迷糊过去,无忧的耳朵里听到“吱呀”一声,有人推了房门进来,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无忧揉了揉眼睛,却见母亲站在床头凝望着她,脸上的神情似是格外复杂。
她慢慢坐起身,朝临海公主咧嘴一笑,疑惑道,“阿母?”
自家的女儿胜似娇花,临海公主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坐到床边,忽而紧紧地把女儿搂住。
女儿可是她的命根子...临海公主亲眼见着无忧从一枚雪白的小团子长成一位动人的小娘子,她本想再多留女儿几年的...
再一想到从明天起,家中就再见不到女儿的踪影,也听不到女儿的声音了...临海公主更是悲从中来,憋了许久的泪珠子险险落下了眼眶。
阿母抱着她,却不说话,无忧心中也不由难过起来,她用小胳膊回搂住阿母的背,带着鼻音撒娇道,“阿母阿母!无忧要你陪我睡!”
明明是个长成得女郎了,可还是总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唉...女儿这万事不知愁的性子,也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临海公主抽抽鼻子,嫌弃地笑道,“都多大了,还要阿母陪?!”说着,她将无忧放开,再把床边的灯光挑亮,一脸严肃道,“无忧,先等等再睡,阿母还有些话要叮嘱你。”
这几个月,该学得,她都用心学了。也不知这么晚了,阿母还有什么事吩咐?!
无忧眼神懵懂,却还是乖巧的“喔”了一声。
却见阿母从背后突地亮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喏,你看看这个!”
母亲神神秘秘的,无忧的好奇心立刻被调起来了,她瞧了阿母一眼,好奇地随手翻开。可刚看清楚里面的图画,她便唬得双手捂眼,“哎呀,阿母!你拿得是什么东西呀!”
临海公主强拉下女儿挡住眼睛的双手,道,“别遮眼!你快好好看、好好学,等到成婚之后,就是这般..”
那册子里的男女,一对一对的都是赤着身、裸着体,在每一幅图上,都用一种格外羞人的姿势做着格外羞人的动作。
这...这怎么能看嘛?!
无忧的小脸红得滴血,刚刚那抹朦胧的睡意也都消失不见了,偏偏阿母在旁,还一板一眼地教着她具体的动作和施为的情形。
真是尴尬!
等仔细翻完了一本,临海公主道,“囡囡,夫妻敦lun,便是如此,你听明白了吗?”
无忧强忍着脸红心跳,她把脸埋在阿母的怀里,呜咽两声,点了点头,权当回答了。
临海公主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唉,这种事...那桓崇军中出身,定是个不知疼人的。若是他真得...对你用强,你千万别和他犯拧,只管顺着他的心意,把他哄高兴了便是。”
无忧使劲摇摇头,“阿母,你说什么呐...我...我...”
临海公主肃了肃面容,她把住女儿的双肩,将她扶坐起身,道,“阿母教你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