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说着,她将另一手中拎着得漆盒举高,“这是我今早现做得粉饼,既是都做好了,我便想早些过来,拿给大家尝尝。”
粉饼是重九节特有的小点。时下无论女子身份高低,都是要学习庖厨之道的,就算世家大族的小娘子们也不例外。尤其重九又素来有相互赠食的传统,因此每到重阳日,小娘子之间总要相互赠送一些粉饼。
“呀!是杜姊姊做得粉饼!”无忧高兴道。
杜陵阳将那漆盒放到一旁的小案上,打了开来。无忧忙凑过头去瞧,只见里面整齐地码了五摞粉饼,一摞又成五枚之数。每一只都做得小巧Jing致,刚好合一口之量,一瞧就让人食指大动。
杜陵阳用漆盒里配得油纸给无忧包了一摞,她悄悄瞄了身后的司马衍一眼,再包一摞,双手捧着,上前柔声道,“陛下,若不嫌弃臣女的手艺...这一份,便是臣女为陛下准备的。”
司马衍一怔,他赶忙伸手接过,微笑道谢。而后他再转向无忧,笑问道,“无忧,你的粉饼呢?”
不出杜陵阳所料,无忧果真将一张小嘴塞得满满的。听了司马衍的问话,她忙吃了一口茶,再嘻嘻笑道,“有杜姊姊的粉饼珠玉在前,我做得便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吧!”
司马衍摇头道,“这可不行,姑父是怎么教你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杜娘子赠你粉饼,怎不见你用粉饼回礼?”
无忧寻思下,道,“好吧...”她将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个不大的油纸包,“杜姊姊,这是无忧做得。肯定是和你的没法比啦,不过要是肚子饿了,充充饥还是没问题的...”
司马衍又道,“那我的呢?”
无忧惊讶地瞠大了眼,与他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她从袖中再掏出一个小包,自嘲地叹了口气,“我知道,陛下定是尝惯了珍馐海味,这回想尝尝粗食的味道了。”说着,她又凑趣似的学着小郎君的模样拱了拱手,“不过,我这里可是将话说在前头了。陛下雅量非常,尝过之后若是觉得滋味儿不好,可千万莫怪罪小臣。”
司马衍伸手接过,笑道,“你这古灵Jing怪的小娘子!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若是之后我再行怪罪,岂非毫无肚量?!”
三人年纪相仿,说说笑笑,犹自开怀。这时一名宫人急急上前,道,“陛下,庾公来了,此时正在前处寻你。”
庾公乃是庾亮庾元规,他是司马衍的亲舅,其人中通外直,方正严峻,故而颇使人畏惧。
只听“庾公”二字一出,司马衍容色立时一变,他忙肃整神色,道,“去回大舅,说朕这就来。”
那宫人走了,司马衍回身对二人抱歉一笑,“无忧,杜娘子,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会场就在前头,宴会一会儿就开始了,你们千万别误了时辰。”
... ...
司马衍走了,无忧这才呼出一口气。
杜陵阳奇怪道,“无忧?有陛下在,你很紧张吗?”
无忧诧异一笑,她寻思了一会儿,先是摇摇头,随后却又点了点头,“陛下是我的表兄,所以我不紧张。可是,陛下终归是陛下呀…阿母说长大了,就总不好还像小时候那样,想如何、便如何了。”
这话听着,多少带了些伤感,可无忧人如其名,总是开朗无忧的。她只低落了短短一瞬,便又与杜陵阳说笑起来。
两人这般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慢慢往宫宴的方向前进。走了没几步,却听杜陵阳问道,“无忧,你怎地上了陛下的高台?害我一通好找。”
“我本来是要和阿父阿母一起登高的,后来在途中遇上了陛下,他说今年的戏射会很好看,我便随着陛下来看戏射了。”说到这里,她又兴奋了起来,“杜姊姊,你来得时候看到了吗?今年戏射场上来了许多陶家军中的郎君。最后夺魁那人,也不是王家二郎哩,而是...”
她正对着杜陵阳说得津津有味,忽听前方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哼!那什么桓崇!什么陶家军!不过是一群寒门出身的贼兵而已!”
无忧愣了一愣,却听另有一位小女郎跟着在旁附和道,“就是,那人不过侥幸!本来胜出的应该是王二郎,怎会是那个兵痞?!”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小女郎道,“还有那个陶娘子,你们见了她的模样没有?!她阿父官做得再大又如何?还不是小鼻子小眼,土气得很!你瞧她拿着那花球的样子,那头低的,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那花球里吸气呢!”
几个小女郎声音叽叽喳喳地,好比一群不安分的小雀子。她们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地讲完,便不住地呵呵笑出声来。
无忧不由蹙起眉头,她忙拉着杜陵阳绕过前方的树丛,却见在不远处的小道岔路口站了一群小女郎。
无忧不识得这几人,不过她一眼便认出了被她们环在中央的那名女郎。
正中那小女郎衣着华贵,周围人再如何喧哗,她始终是不言不语,面带浅笑,端得一副大族女郎的做派。
那人,可不正是王二郎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