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挥挥登山杖,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引得周围同行的旅人大笑起来。
一时间,登山紧张的气氛缓解不少。
今天登山的形势与昨天走短线明显不同,从进山口开始,每个人就致力于寻找自己的节奏。
没多久,原本密集的人群开始分散,稀稀拉拉地由团变成了片,再由片变成了线,最后线也断了,成了一个个的点。
若此时从高空俯瞰而下,在神山隐蔽而逼仄的路上,一个个坚韧的登山人在路上缓慢行进,像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在神山的注视下慢慢完成。
狄初与祁凌没说话,从登山开始的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沉默地向山上进发,越往上攀登,氧气越是稀薄。而有些年轻人的体力与中年人相比,并不能赢。祁凌和狄初的体力算是很好,连续且匀速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不带停。
其间很多旅人都在路边喝水,休息补充体力。
再往上走,景致变得大为不同。路变得陡峭而狭窄,很多地方岩石松动,狄初与祁凌手牵手,每一步先用登山杖探试了再往前走,等到了仅容得下一人通行时,祁凌便走在前方,右手紧紧拉着狄初。
“宝贝儿,走慢点。”
“别说话,保持呼吸频率。”
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几句交流,古冰川带来的寒风刮擦得脸生疼。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右边是万丈悬崖,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峡谷悬崖的另一边,是巍峨连绵的群山,此时天透亮,云雾如绸缎在山间环绕,纯金的白雪又变为湛蓝。冰雪之下的山体,依旧是刀刻般带着生硬的灰铁色。
峡谷之中,古木参天。红的黄的绿的树,交相重叠,盘根错节。
巨大的寒风呼啸着从树梢吹过,吹起树海的波澜壮阔。
那一刻,似有神灵经过。
成群的雄鹰与鸟群于苍穹盘旋,时而横冲直下,时而振翅长鸣。
风,越来越大。呼呼的寒风在耳边如雷巨响。
“妈的,这风……”祁凌说话断断续续,爬到半山腰三千多米,已有些喘,“这风吹得人跟放风筝似的……”
狄初走在前方,两人轮流为彼此挡风,减小行走的阻力,好让走在后方的人有喘息之机。
“谁他妈……说做人要像洗衣机。”
祁凌用一只手扶住狄初的腰,为他借力:“还是先稳住!我们能赢!”
“Cao,”狄初有些想笑,“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你能反杀。”
祁凌跟着乐,但又说不出话来。
有些累了,按照丁多夏爷爷的指示,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登到四千六百多米的牛nai海。
现在浑身都有些沉重,每走一步都很费力。
“要不要休息会儿?”狄初回头说,“休息一下,剩下的路一口气走完。”
祁凌点头,两人走到路边坐下,看眼前的登山人一个接一个缓慢地往上攀登。
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叔叔阿姨看到他们坐下,也都停下来。
“小伙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叔叔问,“登山急不得,要注意频率啊!”
狄初笑了笑:“谢谢叔叔,我们还行,就是有点累。”
“累很正常!休息好了继续前进!向顶峰迈进!”
叔叔扬起登山杖,做了个拿破仑的姿势。
狄初和祁凌,还有跟在叔叔身边的阿姨都乐了,疲倦散去不少。
阿姨把背包移到胸前,从里面翻出一袋纸包的牛rou干递给他们:“来,孩子,拿点吃!这是牦牛rou,很补充体力的。”
“不不不,阿姨,这怎么好意思。”祁凌笑着摆手。
“给你们就拿着!”叔叔说,“我们的孩子都大啦,也不陪我们来旅行了。看到你们,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忍不住想照顾。”
“对对,”阿姨笑着把牛rou干塞进狄初的手里,“收着啊!我们顶峰见!”
说完两人转身就往神山的顶峰攀登而去。
祁凌和狄初对视一眼,再看看手里的牛rou干。几乎是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地对着叔叔阿姨的背影大喊:“谢谢,谢谢!谢谢叔叔阿姨!”
“谢什么谢!赶紧的!等你们!”
叔叔没有回头,豪迈的回音飘散在呼啸的寒风里。
狄初和祁凌快速吃掉牛rou干,那一刻感觉浑身都是动力。
不再过多停留,起身迎头赶上。
在这条登山路上,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他们有的风华正茂,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有的看透了这世界上的薄凉和Yin暗,却仍然热爱生活。
他们明白宽容是美好的,原谅是美好的,拥有是美好的,失去也是美好的。
他们经过的每一处风景,都真心欣赏过,然后迈步走在最寻常的路上。
最后登顶的一千米,攀登地极其艰难。
寒风夹杂着雪粒,如刀片般割在脸上。这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