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一辞。
“这玄寰既是三星挂月的叛途,将他扬灰锉骨便是,何需向她解释这么多?”夏奚重身后的南尊扬声道,眼间得色冲着季遥歌而去,“她与玄寰勾联,指不定也做过什么恶事,不妨抓来一起审审。”
说罢,南尊竟越过夏奚重出手,朝季遥歌抓去。返虚修士的攻击,季遥歌难接,可他的罡风未到季遥歌身前便被另一人接下。
“贺仙。”流华君只见身边的人轻甩衣袖,南尊的攻击就被他轻而易举接下,不由唤道。
“你是何人?”南尊又怒又惊,他已是返虚初期的境界,却叫人如此轻易逼退,眼前这人的修为,委实不可测。
那人却不理南尊,只拍拍流华的肩头,身上此时方绽开一阵沉沉仙威,朝着季遥歌缓步而去,边走边走问:“你叫季遥歌?是离梵的女儿?新任蛟王?”
他话说得极缓,微肿的眼眸睁开,原本其貌不扬的外表顿时气势大换。
“你是……”季遥歌反问他。
“你父亲当年见我要称我一声爷爷,也罢,本仙不记得自己多少寿数,你大可随你父亲,唤我一声爷爷。”他露出慈祥笑来,“本仙贺七,冰海玄gui。”
季遥歌眼眸骤睁,未曾料想,流华君所请来的,竟是四仙兽排位第三的冰海玄gui。
四大仙兽,以蛟为首,烈凰、玄gui、麒鹿随后。玄gui之名虽在蛟龙之下,但玄gui寿数之长,直逼天地,眼前这位,也不知活了多长时间,让她称他一声爷爷,已是对她最大的抬举了。
寿数如此之长,他的修为,恐怕也是现下所有人之中,最为高深的一个。烈凰隐遁,就威信而言,可与蛟龙一较长短的,也只剩下玄gui了,难怪流华君有恃无恐,能在蛟城行万兽祭礼,却将她撇除在外。今天的局面,已经筹谋许久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怨小流华瞒着你做下这许多事?也对,是该生气。”贺七叹口气,“可五千年前,狐族被驱赶,在万华颠沛流离,死伤逾九成,面对北啸被屠,天禄只余昊光的惨烈局,她亦是痛苦万分,这恨绵延数千年,好不容易才寻得元凶,如何能静?”
季遥歌不语,只听他又道:“再者论,玄寰此人,机关算尽,一局毒招走了数千年,为的是灭四十二兽脉修妖书《溯世》,此书逆天,可置天道崩塌,比起你我兽族私仇,又更可恨。你乃是存世最后一只蛟龙,为万兽之首,本就有统驭万兽,守天护道之责,更遑论屠族之仇?”
贺七说得慢,轻咳两声又再继续:“孩子,莫怨流华,你乃蛟王,莫被虚情假意所左,听我一声劝,杀了他,你便仍是万兽之首,蛟王之尊,万华众兽仍愿奉你为王。”
你是王兽,当有决断。
杀了玄寰。
正文 异蛟融合
244 异蛟融合
季遥歌低头垂眸, 目光落在地上,敛去眉间凶色。乌溜的头顶露着, 她一身衣裳滚了泥砂血迹,狼狈又可怜, 像个顽劣的孩童,面对贺七与众修的责问显得委屈,虽不曾开口,从头到脚都是惹人心疼的无辜。
贺七显然有些心软, 于是极缓极沉地叹了口气——她才八百余寿,最多不会超过一千寿。一千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可能还在父亲膝下聆听教诲,所经历的最大劫难, 也不过是冰海的暴风骤雨, 而她已经独自在万华闯出名堂, 在生死边缘游走过数番, 见过人心险恶, 也习惯了尔虞我诈, 变得坚不可摧。
但他也知道,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固执而自我的,认定的人或事绝不轻易改变。他并不想逼她, 可她是蛟族唯一的王兽, 而玄寰却是整个兽脉的仇人, 这里面隔着数千年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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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爷爷,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她似乎被他劝动, 头仍旧未抬,语气却不再强硬。
“多谢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爷爷。非是我要逼你,只是你身为王兽,一令之下万华众兽伏首,便要有王兽的决断,不能感情用事,当断则断。况且此人心机深沉,所作所为皆有图谋。便不为死去的兽脉,你亡故的父族,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他靠近你,欺骗你,为的不过是利用你,你乃蛟王,焉能为人所驯?”
说到最后那一字,贺七加重了语气,季遥歌亦是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浮现几缕猩红,似痛苦挣扎过后的绝决。
“我从未被他人驯服。”
“那便听我一句话,杀了玄寰,手刃仇人,拿出你为王的气势。”贺七侧身让开半步,身后便是被拘魂锁紧紧束缚的元还。
“我从未打算放过他。”季遥歌盯着元还,一步一步逼近他,“从我第一天在谢冷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从我在世祖奇楼内看到这个名字,从我知道他就是玄寰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蛟族灭绝,我被囚作剑体,通通都是出自他之手,我怎能不恨?”
她离元还近了些,拘着元还的夏奚峦看了眼夏奚重,夏奚重沉眸微忖,缓缓点了点头,并没阻止季遥歌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