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歌眼睛瞟向它,将那邀帖竖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回答元还:“故人双修, 我焉能不到场恭贺?”
“想找你的死对头报仇?”元还最清楚她与万仞山的那段过往。
季遥歌便将眼珠转向他,转着帖子凑到他身边,唇中吐气如兰, 声音如丝如弦:“死对头?你指哪个?原风晚还是顾行知?”说着又是娇俏一笑, 笑声叩心, “你怎么会觉得他们配当我的对手?”从一开始, 她就没将这两人放在眼中, 原风晚倒是将她视作宿敌, 处处要与她一较长短, 但在她眼里,够资做对手的人里, 却从来没有原风晚的一席之地。
再说报仇。她和他们之间最大的仇就是白砚之死, 但三百年前就已经报过, 如今她连白砚都已放下, 又遑论是八百年前的事?原风晚根本没被她放在眼里,她要杀原风晚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这三百年前没动杀念,三百年后也同样不会。至于顾行知,来来去去与她也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男女之情,因爱生恨这种蠢事,就算是幽Jing还在,她季遥歌都不会做,何况她现在还是无心无情之人。
“我是说谢冷月。”元还伸手要抱她,那人却又花蝴蝶一样跑开,让他的手落个空。
自打结婴,她好像又换了个性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整个人都像蒙着层纱雾,叫人看不透摸不着。
季遥歌往他眼睛吹了口仙气,逼得元还眨起眼来,她才按着他的双肩道:“你真是小瞧我了。今日就算没有这帖子,我也必要找机会入万仞山一探,现如今机会自动上门,我焉有拒绝之理?”
不论是谢冷月还是顾行知,亦或原风晚,只要事涉爱恨,在她这里就都是小事,最多遇上时顺手报一报私仇,哪里值得她大费周章?若不是想查查蛟族被灭的真正原因,她才懒得费那功夫。
“你要查探什么事?”元还倒被她说起了兴致。
“你陪我去吗?”她不答反问。
“你想我陪你去吗?”他与她打起言语机锋来。
她便作势拧他,嘴里却是嗔语:“帮我给他们挑份大礼去。”
————
原风晚与顾行知的双修结礼定在七月中旬,离眼下还有半月左右时间,季遥歌与元还将赤秀宗的事务各自安排妥当,也花去不少时间,等到两人真正有空闲坐下来商量该送什么贺仪、带哪些人去万仞山时,离这两人的双修礼已只剩五天时间。
这若是从前,以元还厌烦应酬的个性,这礼物自然是随便挑了送去,但如今季遥歌开口,他也没有二话,将人带进赤秀宗的天工奇匠楼。这楼是他在赤秀岛的私人重地,平日里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就连季遥歌也不曾踏进过一次。这百余年来赤秀宗与炉海的所有东西,基本上都是他在这楼中一点点想出来再付诸现实,楼内还收藏了他这些年的所有宝贝——从这点来看,元还是他们中间最有钱的财主,东西已经多到私人储物空间装不下的地步。
“你来也就罢了,他们跟进来做甚?”带着季遥歌进到楼内,元还瞥了眼身后跟的胡小六与花眠两人。
“我们就跟来开开眼界,元世叔别那么小气。”花眠踏进天工奇匠楼时眼就直了,死皮赖脸道。小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奈何死命拉花眠都拉不走他。
天工奇匠楼内藻井奇高,正中是日月之象,合着一日时辰日夜交变,四周是星宿图,再往外则是山川湖海,最外围是一圈凶兽,多望两眼,那凶兽似乎就要跃出噬人,看得花眠与胡小六忙收回目光。楼中大殿空旷,只放着元还日常炬器所用的鼎炉锻台等物,并未陈列宝贝,但圆楼墙壁绘有六只仙兽,每只仙兽就是一扇门,门后才是元还收藏宝物的地方。
“我替阿眠和小六跟你讨点好处,他们也在赤秀帮了这么久,没见你有什么表示过。你老人家指缝里漏点下来,也够他们受用不尽了。”季遥歌笑嘻嘻道。
元还一挥手,五只仙兽从壁上浮出,有些张口,有些露腹,各自打开一条通道来。
“你拿我的东西做好人?”话虽如此,他还是向花眠和胡小六道,“这五扇门内的东西,你们可一人挑三件。”
花眠闻言大喜,拉着小六就奔向最近一处,季遥歌四下看看,正要挑另一扇门进去,却被元还拉住。
“你的不在这几处。”元还说罢拉着人不容分说往唯一没开启的兽门走去,也不见他按下什么机关,二人就径直没入那兽图内。
季遥歌眼前一花,恢复清晰时就已到了另一处石室。这间石室没有任何多余陈设,只有几排多宝格与十数口箱子,每一件东西上都贴有封灵符,竟是半点灵气没有,看起来毫不起眼。她眉弓一抬,以眼相询。元还这时才没好气地开口:“你这是借口给万仞挑礼,想掀我这点老底吧?”
她只嘻嘻一笑,道:“当初小白同我说,你的好东西山那么多,我早就想看了。”
“她的话你也信?”元还瞪她一眼,“你那幽Jing就没盼我点好的。养了两百年也没养熟。”语毕又问她,“你想给万仞山挑什么礼物,我可有言在先,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