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道:“就要睡了,还不是你突然来了。”
大哥一顿,仿佛十分忍耐什么似的道:“你回你的房间去睡。”
我正要抗议,大哥眼神十分凌厉起来,他道:“你还不让人家休息了。”
我掉过头,檀谊沉仍旧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并不管在大哥面前会不会失礼。我想起他今天一大早出门,为了研究的事,下午回到公寓里,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晚上在我家里吃饭,那气氛可算紧张,十分费心费神。我暗暗地叹气,道:“我回我房里了。”
檀谊沉道:“好。”
我道:“我真的回我房间了。”
檀谊沉点点头:“嗯。”
我还要再说话,大哥一把拉了我往外走,顺便带上了门。我感到大哥简直不可理喻,走了两步,就把手挣开:“大哥你做什么?”
大哥瞪着我看,道:“你才是做什么?都已经几点了?还不去收拾睡了。”
我看看他,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是三十岁,不是三岁。”看他还是板着脸,也只好在他紧盯之下回了房间。预备开门时,我又道:“其实我跟他睡一间房也没什么。”
大哥冷冷地看来,道:“这是在家里,大家都在,不准你们胡闹。”
我叹道:“我倒很想胡闹,他又说不定不肯。”
大哥皱起眉来:“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好了快进去了。”
我一耸肩膀,也就开了门。突然我记得了一件事,忙掉回去:“大哥。”见他停住,便道:“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其实我根本没有进医院急诊……”
大哥截道:“你又在胡说什么了?”
我看了看他脸上的神气,微微地笑:“谢谢大哥。”
大哥道:“干什么无缘无故的……。”就顿了一顿,看着我:“好了好了,进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开门进了房间。门一关起来,我马上拿出手机,拨通檀谊沉的号码,那边很快接了:“什么事?”
我道:“还没有说晚安。”
檀谊沉便道:“晚安。”
我又道:“你就要睡了吗?”
檀谊沉道:“没事可做,也只好睡觉了。”
近日这个时间,他还在书房里写他的论文。我想了起来,道:“你早点休息也好。你这阵子太累了。”
檀谊沉口气平淡:“我倒是还好。”
我道:“你平日白天都要看诊,晚上回来又要写论文,有时候还要去讨论研究的事,这样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大妈说得对,你要多吃点。”
檀谊沉道:“吃得多的人,不等于体力就很好,适量和正确的饮食观念比较重要。”
我听了只有微笑起来,总是他会说的话。我道:“你还是要好好休息。”
檀谊沉便道:“那现在我们应该要挂断了。”
我忙道:“除了跟我打电话。”
檀谊沉没有说话,他像是笑了声,轻而缥缈的。我感到耳朵发烫着,连带脸颊也通红起来,心头一阵sao动。我听见心跳扑通地响,悄悄地问道:“我到你那里睡,好不好?”
檀谊沉口吻有些懒散似的:“这是你家,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心里马上感到了甜蜜。我道:“那你等我。”
就算这样,也要再说上好一会儿才结束了通话。等我收拾好了,就偷偷地离开卧室上楼。我敲了敲门,檀谊沉把门开了,他换了衣物,十分闲适的样子。我上前抱住了他,跟他亲吻。门在背后轻轻地关上。
这天夜里,我和他一块睡在一张床上,如同我们平常的每一天。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带着一种新的心情。
这礼拜天我和檀谊沉就在贝当大道的宅子度过整天的时间。本来大妈又打算留我们多住两天,好好说一会儿话,她认为只有一天根本不够她跟我们好好谈谈;又有许多人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有些话也不便出口。不过檀谊沉无法临时请假,就算有司机接送,从这边到诊所距离太远,必须更早起来,我也并不愿他这么累。我爸劝了大妈两句,又叫我们常常回来。大妈后来也就作罢了。
那天二姐夫也跟着二姐一齐来了。二姐夫和檀谊沉是初次见面,但是双方看起来仿佛不陌生,想必早已听见过彼此的事。二姐夫年轻时曾在lun敦住了一段时间,还算有些话题,谈话气氛融洽。反而二姐与檀谊沉没有说上几句。我便又忍不住好奇他们母子私下见面的情形,难道他们母子面对面坐着,光是吃饭不说话?突然我记起,有一回他们见面,二姐送了一条羊绒围巾给他。这个冬天,他倒没有拿出来用过。
回了公寓,夜里躺在床上,我问起来,檀谊沉淡淡地道:“不然下次你也一起去,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打搅二姐难得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转口道:“围巾怎么不用?”
檀谊沉道:“冬天最冷的时间也就两个月,一条围巾就够了,一个人也只有一个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