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穹抽回手,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们无法触碰这里的一切,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章晓又要晕了:“为什么?”
“原一苇没跟你说过吗?”
“原一苇把这事情交给了师姐,师姐又让你来教我。你跟我说过什么了?”章晓心头的不满暂时压过了汹涌的迷恋之情,口吻带了些怨气。
高穹沉默片刻,略过了这个问题。
“就像是两种密度不同的ye体,就算放在同一个容器里,它们短时间内也不会融合的。”他给章晓解释,“我们是这个时间节点上的外来客,是闯入者,是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异类。生活在这个时间点的人只能看到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东西,我们不是,所以他们是看不到的。同样的道理,我们不可能接触到别的时间点上任何的物体。”
“可是……这也太真实了。”章晓指了指身边的柿子树。有一个干柿子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我们没办法进入已经逝去的时间点,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
话说到一半,被风雨坠得受不了的柿子终于脱离了枝条,直直落到地上。
章晓就在柿子身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他接到了。
章晓:“……”
高穹的话也突兀地停了。
章晓难以置信地捏着那个干瘪的柿子:“不是说,摸不到吗……”
高穹一步跨到他面前,迟疑着伸出手,去触碰那只丑而瘪的柿子。
表皮粗糙,带着chaoshi的雨水,似是已经发霉了。
他立刻缩回手。
章晓也手足无措。他有些害怕高穹此刻注视自己的眼神。
两人正茫然着,有人从屋内推开了门。
“什么人?”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满脸警惕地盯着院中两位古怪的陌生人。
第7章 欧庆(1)
欧庆是太监的儿子,是个倒卖文物的商人。和他类似的人,在吉祥胡同里还有不少。
他的养父权势不是最大的一个,但却是最会藏东西的一个。但欧庆显然没有养父的这份心计,他大张旗鼓地卖东西,渐渐便引来了别人的注意。他抢了别人的生意,别人自然要从他手里抢走些东西。欧庆一次次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家里头的宝贝也一件件地,被贱卖了出去。
他在《吉祥胡同笔记》里记录来往详情,就是想有朝一日,能以这笔记去讨些好处。
但这份打算还未到付诸实施的地步,他就病倒了。
站在室内的男人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此时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他穿得十分单薄,双腿的肌rou撑不起裤管的形状,空荡荡似的。
“什么人 ?”他又哑声问了一句。
高穹转头看章晓。
章晓很紧张地盯着他。“我是新人!”他张口无声地说,“你要罩我。”
高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直视着欧庆:“我们是来找你的,欧庆。”
章晓更紧张了。他没想到高穹这么直接,还以为他会先迂回一阵,再借机和自己一起先离开,等夜深人静了再过来。
毕竟他的任务目标是手稿,其实不需要和欧庆有任何接触。在章晓贫乏的知识储备里,回到过去的人如果随便接触人事物,是会引起蝴蝶效应改变未来的。高穹不怕么——这问题在他心里闪过一瞬,他忽地明白了原因:欧庆就要死了,在他死之前,即便与不应在此处出现的外来客有过交谈,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欧庆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高穹和章晓都是一愣。
欧庆的发音和现在的京腔有些不同,语调稍显怪异,但两人还是能听明白的。但是他们说的话,欧庆就不一定能顺利地听懂了。章晓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拽拽高穹的衣服:“他说的是民国时候的官话,和我们现在不太一样。语言课上说过的。”
高穹:“我没上过这种课。”
章晓:“……?”
高穹:“你去跟他聊天,问他笔记放哪儿了。”
章晓想反驳,高穹一句“这是工作任务”就把他给怼回去了。欧庆站在屋子里头,虽然满脸警惕,但估计也看出这两个不是北平这地面上常见的家伙。“你们是洋人吗?”欧庆开口问,“长得跟咱们中国人似的。”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章晓干脆就承认了:“对,我俩是洋人。”
在学校语言课上学的东西已经忘了许多,章晓对社科类课程兴趣很小,上课更是从不认真听讲,期末考试的时候的理论和实Cao他都是压着及格线过的。他还记得当时的实Cao考题是用唐朝的官话给自己的Jing神体下常规命令,比如坐下,奔跑,回来等。章晓站在房间角落里看各个同学的Jing神体四处乱窜,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倒数第一的成绩。
所以他只能减慢语速,一字字地生硬发音。
更像洋人了……他心想。但这样显然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