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盛鸣瑶并不愿去听清,她坐在地上,缓慢地眨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刹那间,地面重新恢复了平整,风声止,草木歇。
一切的喧嚣尽数归于寂静,这般的突如其来,哪怕是成功的喜悦也变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她失败了。
盛鸣瑶缓慢地低下头,摊开手掌,借着不算明亮的日光,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上面还留有苍柏指尖的血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手掌一寸一寸滑落时,透过两人手掌缝隙传来的风。
分明是从滚烫岩浆上吹来的风,却冷得让人心悸。
掌中余温残存,却空无一物。
盛鸣瑶扯起嘴角,耳畔又传来了恼人的呼喊,她抽出匕首,直接反手捅了过去。
“阿瑶……”
松溅Yin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咕咚咕咚冒着鲜血的窟窿,喃喃自语:“……你要杀我?”
他冒着被大荒宫发现的危险,不顾一切前来此处寻她,甚至连神魂都会受损。
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居然想杀了自己。
“对啊。”
盛鸣瑶冷笑,指腹残留的温度使她心中怒火燃烧,手中的匕首更刺进了几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因为这太荒谬了。
他松溅Yin最爱的人,最想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却也是这世上最想要了他命的人。
堂堂魔尊,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阿瑶居然想杀了我。”
松溅Yin仰着头,忽而笑了起来,笑得眼尾猩红,渗出了几滴泪水。
他笑起来的样子妖冶凄绝又透着狂傲,像是地狱中被血ye浇灌的罂粟,明知危险,也有人心甘情愿的靠近。
还有什么比往日里深不可测、高傲至极的魔尊,被摧折在自己脚下受苦受痛,更能令人心怀不忍的呢?
更何况魔尊松溅Yin俊美如斯,放在修仙界也有大把大把的女修心甘情愿扑倒他脚下,亲吻他的袍角。
“明小姐。”身旁跟着松溅Yin前来的路人忍不住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松公子也是思你心切,担忧你遇到危险,这才赶来,你何必如此冷言冷语伤了人心?”
看吧,但凡一个人长得好看些,哪怕做了些错事,也自有人愿意为他开脱,甚至颠倒黑白。
不过盛鸣瑶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对啊。”她理也不理那个开口的弟子,看着松溅Yin眼神在最初的怒火后,平静到毫无波澜,“我特别想杀了你。”
“杀了……我……”
“对,杀了你。”
盛鸣瑶半跪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身,望着松溅Yin的脸,嗤笑一声:“你不说说过吗?所有我不喜欢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视松溅Yin的面容。
“——那么现在,轮到你了。”
没有面对强者的惊惧,没有伪装的虚情假意,更没有半分的退让与妥协。
这才是盛鸣瑶。
是撕破了一切虚伪的面具后,露出原本面貌的盛鸣瑶。
在短暂的怔愣后,松溅Yin垂下头闷闷地笑了起来,他的上半张脸被盛鸣瑶的Yin影遮蔽,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蜿蜒而下,像是要勾勒出一朵炼狱红莲。
光是看这一幕,许多人都不忍地别过脸,或是看着盛鸣瑶面色愤愤,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松溅Yin倒也没有那么疼。
这样单纯身体上的痛楚对于松溅Yin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虽然触及了神魂,终究不及当日里失去盛鸣瑶的万分之一。
唯一值得遗憾的是,在这一局中,在魔界叱咤风云,从血海淌过无往而不利的魔尊,丧失了一切主权。
松溅Yin同样对上了盛鸣瑶的目光,褪去了以往漫不经心的慵懒后,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阿瑶’。
她是盛鸣瑶。
心脏在胸腔跳动,血ye都沸腾叫嚣着这一个名字,松溅Yin半跪在地上,抬起头,左半张脸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魔纹。
他近乎着迷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不同于‘阿瑶’的逆来顺受与温婉多情,盛鸣瑶坚定果决,她拥有不可摧折的凛然傲骨,她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毫不留情地拔出匕首,对自己刀剑相向。
不再是弱小无依的,需要倚靠旁人的菟丝花。而是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可以与自己并肩的对手。
盛鸣瑶与阿瑶天差地别,细细比较,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共同点——
她们都令松溅Yin心中熄灭已久的火光重新燃起,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一下又一下。
松溅Yin再一次沦陷,如果此刻盛鸣瑶需要,那么他仍愿意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剜出心脏,并亲手奉上。
“……你讨厌我?”松溅Yin望着盛鸣瑶,眸色难辨,轻柔的语气像是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