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和子思绪颇多,倒也不再细究滕当渊之前的措辞,想起丁芷兰告诉他的消息,冲和子同样心生感慨,立在原地兀自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是突然想起,那我便与你说说。只是你要记得,今日的谈话,绝不可以被第二个人知道。”
见冲和子一脸严肃,滕当渊同样肃容道:“弟子愿以心魔起誓,绝不将今日之言传入外人之耳。”
“倒也不必……算了。”
冲和子又叹了口气,捋着自己的胡须望向了远处。
远处是积雪蓝天,看着洁净无比,这样的美景合该天下人共赏,可有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盛鸣瑶那孩子是自己从灵戈山峰上跳下去的。”
想起丁芷兰传音时的那声难掩哀痛的长叹,冲和子神色也不免动容:“听说是擂台比武时出了岔子,因此魔气入体,芷兰尽心医治,本都已经到了最后‘除魔’的一步了,却终究出了问题。”
“那孩子不愿被魔气控制,所以……”
剩下的话滕当渊都没有再听,他的脑中嗡得一声,全被‘魔气’二字占据。
魔气……魔气!
早在之前,在发现自己的时光逆流到了几年前时,滕当渊就已想过无数种原因,甚至有想过也许是勾魂火铃引起的效应,让自己能够再次见到盛鸣瑶。
可滕当渊独独没有想通,为何旁人都按照原本的轨迹存在,只有盛鸣瑶的轨迹与他人不同?
如今,冲和子的话给了他答案。
——魔气。
滕当渊犹记得在幻梦之中的最后一刻,盛鸣瑶为了救他,将魔气引入了自己的体内。
而那时无比懦弱,连让她少一些痛苦的死去都做不到。
滕当渊对于幻梦最后的记忆,就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几乎被血色浸没的盛鸣瑶,就连她总是上扬的嘴角也溢出了猩红色的血迹。
即便是死去时,她也还是笑着。
可这是幻梦!
这幻梦理应存在于未来,而不是现在!
倘若是因为幻梦之中那不同寻常的魔气才让盛鸣瑶在擂台比武时忽而魔气入体,那是否能说明,此方世界的‘盛鸣瑶’同样也是他在幻梦中的师妹?
一瞬间,滕当渊的心中被猛地攥紧,他不敢想象盛鸣瑶究竟是遭遇了何等苦痛,才会在万般绝望之下,选择自戕。
他明明有机会……他这次明明可以救下她!
“——弟子想要下山拜访般若仙府。”
滕当渊嗓音干涩,强硬地压抑心中悲凉,垂首端正地对着冲和子行了一礼:“请师父应允!”
一听滕当渊这语气,冲和子便知道他注意已定,心知无法阻止,索性道:“罢了,本也要前去拜访一番。”
“过几日,等任修他们将范子陵带回来,我们备上些礼物,将小的那几个也叫上,大家一同前去也不显得突兀。”
滕当渊低低应了一声,也并无催促。
当所有的希冀化为泡影,所有的祈祷全部落空,即将成为现实的梦顷刻间沦为虚妄,那么剩下的一切弥补都已经毫无意义。
在冲和子走后,滕当渊立在潋清池旁,凝视着这一池毫无波澜的池水,远远看着竟像是入了神。
有的人如流水,匆匆而过,不告而别。被她抛在身后的人就成了一潭死水,寂静无声,再无波澜。
如今,滕当渊唯一的希望,就是勾魂火铃。
既然铃铛未碎,那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
……
盛鸣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那缀满了绯红色花朵的树上,她先是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腕上,上面被祸月套上的银环仍——
不见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盛鸣瑶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确认无恙后,直接拍拍裙摆想着湖泊的反方向跑去。
周围全是树木,一簇一簇的绯红色花朵几乎将深棕的枝干包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着就像是大片被染成粉色的云彩浮在空中,偶尔飘落几朵,梦幻浪漫得不似人间。
也许真的不是人间。
这毕竟是修仙界,盛鸣瑶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她心中虽也隐含一丝不切实际的幻象,但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
如果苍柏真的听信了祸月传出去的消息来找自己,纵使他身怀灵力,天赋极佳,可毕竟眼盲。苍柏孤身来着浮蒙之林,面对祸月那般大妖,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阿鸣姐姐?”
盛鸣瑶正想着这事,就听见了有人在身后叫着自己的名字,她急忙回头,苍柏踉踉跄跄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覆在他眼上的白色绸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苍柏闭着眼,一只手搭在身旁树木的枝干上,一只手拿着剑,白皙干净的左脸上都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苍柏?”盛鸣瑶急忙上前扶住他,让虚弱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