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越不想看见他的时候,偏偏越要看见他。
鹿鸣泽向来信命,他还有点隐性迷信,要不然也不会开学第一天被史蒂文装鬼吓到,他觉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就像现在,他刚准备试着接受奥斯顿的感情……就特么闹出这么一桩。
耍他玩吗?
……
等等……不对啊,就算洛伊有这个意思怎么样,奥斯顿不是什么都没说呢嘛,他……他倒是说过自己不喜欢Omega的味道,如果他真想跟洛伊搞对象,也不用等到现在,他们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但是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还没确定,万一奥斯顿突然脑子一抽,觉得洛伊也不错呢?
鹿鸣泽盯着脚下不停后退的地面,两条腿机械地往前挪。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看不进去,并且再次失去了食欲。
鹿鸣泽在感情上有些怂,他跟很多普通人一样,对于没有把握的感情不敢追求,甚至不敢接受,但是在感觉到自己真的要抓不住对方的时候,他又害怕了,想收紧手,至少想在被抢走之前,努力挣扎一下,挽留一下……
就一小下。
这个人,他确实想要,但是又不敢要,认真想想,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像奥斯顿这样的人了……他、他那么多的爱慕者,可都是情敌啊。
鹿鸣泽又怂又焦心,纠结得想撞墙。
午饭吃得心不在焉,史蒂文这种粗神经都发现鹿鸣泽不正常了,盯着他一直问怎么了,鹿鸣泽没空理他,只含糊地应着没事。
他开始担心下午的课怎么办了。
奥斯顿是个负责任的教官,而且他在教育上非常在行的——从他对鹿鸣泽的引导上就能看出来。
凭良心说,上了两天课,奥斯顿是所有见过面的教官中,(表面上看起来)最温和的一个。
他握着一根光滑细长的教鞭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看着台下的一百五十多名学生:“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想先简单介绍一下何为审侦学。”
奥斯顿的课是大课,整届新生被集中在一个教室,一起听讲。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学生过来旁听,这些人基本属于肄业生,他们的课程任务不算特别繁重,才有空出来旁听。
奥斯顿的课很受欢迎,在史蒂文这个铁杆粉丝的强拉硬拽提前二十分钟进教室的情况下,他们三个都没能抢到前排的位子。鹿鸣泽现在坐在倒数第五排,从黑压压的后脑勺之间望着讲台上的奥斯顿。
他站在讲台上笑容儒雅,风度翩翩,不像个教官,倒像位和蔼可亲的学者。
——就连上他的课,不努力的话,都没办法靠近这个人。
“不知诸君以前是否听说过这门课程,我们便从最简单的定义开始。所谓审侦学,是在审讯过程中通过犯人的一系列反应,或者细节,由我们自身的观察、技巧,加上适当联想,捕捉有效信息的一门学科。”
他说到这里,用那双灰色的眼睛轻轻扫过讲台下的众人,温柔又坚定地说:“希望诸君永远铭记,审侦学不是审讯,更不是刑讯逼供,获取有效信息的过程一定要讲求人权,要严格遵守联邦和平法。我希望你们将来成为维护和平的军人,而不是挑起战争的罪犯。”
鹿鸣泽有些疑惑,他隐约觉得奥斯顿现在这副样子与平时自己见到的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差别在哪里,鹿鸣泽又说不出。
他现在这副样子,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他很温暖,想要去相信,想要依靠……
虽然平时的奥斯顿也会给人强烈的安全感,但是平时,他身上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但是不容拒绝的霸道,令人心生警惕。
“哗——”
鹿鸣泽还没想明白,讲台下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他坐在人群中很轻易地看清楚周围人是什么表情,他们脸上带着憧憬和崇拜,看得出来,他们非常敬重他。
这个军校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崇拜奥斯顿的人,另一种是即将崇拜奥斯顿的人。
所以洛伊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并非大逆不道,这个世界上喜欢奥斯顿的人成千上万,想得到他的爱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鹿鸣泽下意识捂住左胸,紧紧皱起眉头——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危机感?
这种感觉令鹿鸣泽非常不舒服,因为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是因为他喜欢奥斯顿,还是单纯因为有人跟他争,他才发现对方的可贵之处,如果仅是后者,那他未免太卑鄙了。
不能爱他的话,不如让真正爱他的人拥有他。
鹿鸣泽想到这里,不由地用力抓住胸前的制服,绿色军装被他抓得起皱,然而心底那种无法忽视的酸痛感却越来越强烈。盖文坐在鹿鸣泽身边,察觉到他变得不寻常的呼吸声,凑过来疑惑地问:“瑞恩?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鹿鸣泽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将制服抚平:“中午吃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