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筝顺着他:“嗯,都怪他们。”
江易心思简单,仅靠殷筝一句话便能转换心绪,从委委屈屈的抱腿蹲坐改成了四仰八叉躺在屋檐上,盯着漫天繁星,说:“从这里看,天上好漂亮。”
殷筝的笔锋在不该停顿的地方微顿了一下,她默默写完一段放下笔,起身走到了望台上,隔着栅栏眺望,不仅能看到满天满池的星星,还能看到岸对面灯火通明的宫殿。
被关进来一个多月,她竟是一次都不曾好好欣赏过独属于这里的夜景。
她原先不会这样的。
幼时在域外,被关在马圈里的时候,她娘会抱着她,教她怎么看天上的星星。后来回了大庆,先是辗转于黔北和临西之间,后又到了雍都,成为殷家的二姑娘。期间无论多么孤独多么不适应,她都牢牢记着那时在污脏的马圈里看星星的时光,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学会在最糟糕的地方,抬头看最美的景色。
再也不会有比那时更加糟糕的境遇了,可比域外那片星空漂亮的景色却有很多,所以她经常以此安慰自己,学会如何一个人行走世间。
可如今,就因为一群重生之人,不仅把她的谋划毁了个干净,还让她忘了最重要的记忆,忘了如何去克服心中的恐惧与焦虑,甚至还为摆脱现状起了与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委实不该。
殷筝吹着风,对江易说道:“黔北的夜空也很好看,以后我带你去。”
“嗯!”江易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对殷筝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他答应殷筝日后跟着她去黔北看星星,还带着主观色彩补充了一句:“就临西的天看着最丑。”
殷筝笑:“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临西。”
正说着,十九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分量极大的米线和一本书册。
十九将托盘放到桌上,只拿了书册呈到殷筝面前,说:“殷姑娘,这便是皇后娘娘吩咐我等找给您的‘折云手’。”
殷筝愣住,好奇问道:“你们长夜军,到底是听皇后的,还是听太子的?”
十九低头道:“统
帅长夜军的令牌在皇后娘娘手上,我们自然都是听皇后娘娘的。”
殷筝接过书册,翻开,上头连字带画,写了满满一本,殷筝看了不禁翻起旧账:“可上次皇后要你们拿名单,你们却只拿了空白的册子来。”
十九回答:“皇后娘娘曾担心自己拿着令牌会办坏事,就叮嘱过我们,若是她的命令与陛下或殿下的命令起了冲突,就不必听她的。”
殷筝:“所以这是闻泽允许你们送来的?”
十九:“殿下并不知道此事。”
殷筝捋明白了,长夜军还是皇后的长夜军,但若闻泽和皇后都对长夜军下了命令,他们会遵照皇后最初的想法,听闻泽的命令。
可若闻泽没说什么,长夜军便都听皇后的,且长夜军不会把皇后的一举一动汇报给闻泽,所以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长夜军还真是一柄不会自己思考,只会盲目执行命令的利刃。
十九离开后,江易从外面跳进来,溜达到桌边,绕着那碗米线走了一圈,然后看向殷筝。
殷筝拿着书册翻看,头也不抬:“吃吧。”
江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感觉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但是殷筝说他胖了……
江易陷入纠结,殷筝见他还在那碗米线面前站着,就说:“你若不吃,它便会被倒掉,多可怜。”
江易点点头:“嗯,太可怜了。”
说着江易在桌边坐下,一脸舍身为米线的大无畏,把那一大碗米线给吃完了。
殷筝就着江易吃东西的声音研究折云手这门功夫,时不时还会跟着书上的图示比划两下。
江易吃完米线喝完汤,满足地擦了擦嘴,略有些不舍地问殷筝:“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殷筝反问:“叫你杀的那些人,少了几个?”
江易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
长夜军抓了两个,那还剩下一个,是跑了吗……
殷筝盯着纸页上的字:“那就等等吧,现在的话,不急。”
原本没有逃走的希望,她就一心想着赶紧逃,逃不了就和囚禁自己的人同归于尽。如今随时都能走,她的目标便也不再仅限于离开雍都,而是在离开雍都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等能保障安全随时离开,她或许还会
盘算着给闻泽送份大礼再走。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殷筝。
按照最初的计划,她准备杀了猎凰营旧部就离开,这样即便镇枭知道是她下的手,也早就找不到她了
可如今猎凰营旧部已死,她却被闻泽关进宫里关了一个多月,对外还称是养病。镇枭那边若得了雍都的消息,从重生之人口中得知她上辈子嫁给了太子,当了皇后,又联想到猎凰营旧部的死,多半会以为她心悦太子因此彻底倒戈,将她视作眼中钉rou中刺。
若真是这样,别说逃了,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