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以此,感觉一回比一回陌生。
曾初心无端悸动,今日忽生出一面温柔一面锋利,却分辨不清楚哪面真、哪面假。
是义合会大佬,人称“祖宗”,亦是壹和集团财政一把手,着一身高定西服,住豪华别墅,拥有奢华游轮,不是昔日蛰伏油尖旺讨生活、努力活命的狼狈烂仔。
比起这位大佬,她的运气怕是连零点零一巴仙都冇啊,搞唔好,是这位大佬吸走她运气啊——如果出生在豪门家庭算是好运气,那就算喽。
微弱的光线隐匿住他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做乜啊?不该谢谢我?”
纤细的手腕在他粗糙的束缚中逃不开的,她稍稍挣扎一下,得到的是更深更有力的束缚,似一副炙热的镣铐,拷住她。
钟霓抬脚踢了下身前的工具柜车,不想车轮滚动,她无力支撑,下意识要往前倾时,粗硕的手搂住她,将她圈进怀里。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香烟抵进唇间,只是望着她的侧脸,再深深地吸口尼古丁,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心生焦躁,不安、恐惧,甚至空虚时,只吸食尼古丁是不够缓解的,还需制造想象,在脑海里凭空构造。
他从来不知自己想象力会这样好,闭眼躺倒在沙发上,将脑子里的人描绘成他渴望想要看到的模样——
暖色调的灯色氛围中是无人可以破坏的旖旎,飘窗外是九龙城霓虹街景,单薄的真丝裙衫,乖乖地坐在他腿上,无需与他演戏装乖,是真的好乖好乖的,一声又一声的“阿Sir”,像梦又像现实,令他情愫复杂又顿觉甜蜜,然后,他会更故意地构造她泪眼朦胧的模样,一双清亮的眼眸,在他眼前、在他手掌下暧昧地发了chao……
是曾经的无数个夜晚。
他握住她的手,她在他掌心里努力握成拳头,以此好守住柔软、敏感的掌心,不肯让他再触碰一分一厘。她可以理智,也可以失去理智,面对他,她没自信,没把握守得住自己,因为太模糊了,分辨不清楚是真是假,想要探到真的,又惧怕假的……没了防空洞,感情好脆弱,随时要面临不知会从哪里扎出一把背叛、欺骗的利刃。
他垂眸,打量她身上的制服,轻笑:“Madam竟然会来我这儿做侍生?点?不做差人了?”
拳头握得太紧,掌心、指骨都隐隐作疼,他清楚,便松开她的手,要她自觉放过她自己的手。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松开手一瞬,钟霓回头,微微张着的嘴迎上的是他蕴满尼古丁气味的掌心。他靠近她,轻轻地“嘘”了一声。
她睁着眼,看着他。
他目光低垂,眼皮薄薄的,嘴唇薄薄的,只眉毛浓浓的。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闲心研究他的五官,好生气。
鼻下萦绕久久不散的尼古丁气味好浓烈,她眨眨眼,不同平时了,至少与她在一起时,“傅时津”的掌心没有这样浓烈的尼古丁味道。真厉害啊,平时伪装到底,她即便发现一点点问题,也会被他轻而易举哄骗到忘记。
眼角下的痣,
不同于过去的声音,
粗糙的手掌,
腰上的疤……
她张开嘴,用力汲取空气,可他的手不允许她自由呼吸。她抓住他的手,张嘴要咬的时候,他按住她后背,挪开手,掌心一片chaoshi。
他目光一沉,盯着她的脸,看她急促呼吸,“慢慢吸气——吸气!慢慢吐气,是吐气……”
钟霓听着他的声音,揪住他衣襟,额头抵住不再是属于她的胸膛,慢慢吸气,慢慢吐气,坚决的目光落在他衣襟前的每一粒纽扣上。
“宝石我查了,价值不菲,你是要我查你资产干不干净?”她抬起头,“陆生,你混黑的嘛,你能有多干净?还需我查吗?”
陆钦南晦黯的眼神定格在她脸上,分了一半注意力在自己的chaoshi的掌心上。好久后,外面的脚步声很不适宜地演变成敲门声。
他望着钟霓的脸,后退着,退至门口,掐灭香烟扔掉,握住门把手。
其实,他可以选择马上开门,任由外面马仔发现她的存在,而他自己需要马上赶回原来的位置,可是他没有,私心作祟,握住门把手的一瞬,他做了一个决定。
陆钦南望住她,嗓音低沉:“过来阻止我。”
钟霓站着不动。
他看着她,慢慢拧动门把手,“Madam,你弄瞎韩定一只眼,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话音一落,钟霓上前,贴向他宽阔的胸膛,冰凉的手握住他宽厚的手,阻止他:“不要,不要开门。”
陆钦南垂眸,静静凝视她。
钟霓微微仰面,“陆生……”
他松开门把手,一手扣住她后脑勺,chaoshi的手掌按住她腰身,chaoshi的、柔软的,都在他掌下,仿佛重回欣荣大厦那段甜蜜时光。她嘴里的陆生要威风凛凛地掠夺她所有的话音,吞下她的声音,勾起她的激烈呼吸,明明什么都快要勾起来时,随着外面越来越重的敲门声,陆生感觉到了脖颈下突如其来的危险的冰冷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