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歇洛克·福尔摩斯所说的那样,他将十字架挂在了围巾之下。
伯莎大概明白了。
“就像是你藏起来的十字架一样吗。”她问。
“是的,夫人,”托马斯苦笑几声,“就算我贸然自报身份,在他们眼中也无非是个叛徒罢了。”
伯莎默然。
怎么说呢……其实她很能理解托马斯的心情。严格来说,伯莎也是个“叛徒”。
他出身爱尔兰,却抛弃了爱尔兰人的身份,若非如此,托马斯·泰晤士不可能混到杰西帮左右手的位置,他之所以比同胞们生活的好,是因为他活成了英国人的模样。
但即使活成了英国人的模样,托马斯也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是忘记了,他也不会信奉天主教。
难道伯莎不是如此吗?她是牙买加人,她也不是英国人,她甚至不是白种人。
托马斯·泰晤士尚且有着与英格兰人一样的面孔,可伯莎·梅森却拥有深色的皮肤和浅色的眼睛,一眼看过去,谁都知道她有异族血统。
这种情况下,伯莎实在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奉劝托马斯“认祖归宗”。
她叹息一声:“此事你想好就是,托马斯,我不会强迫你。若是你不愿意以爱尔兰人的身份拉拢他们,就以泰晤士的身份与之碰面就好。”
“夫人,我也反过来劝你三思。”
托马斯清了清嗓子,严肃开口:“拉拢吉普赛人,我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成了,旁人也不过是说泰晤士夫人起家靠的是女巫和流浪汉。但拉拢爱尔兰人,你可能会被苏格兰场的人盯上,要是从中起半分误会,可就麻烦了。”
伯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托马斯究竟在担忧什么了。
爱尔兰人为什么在英国受人歧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贫穷和受统治,还因为自古以来他们几乎就是“叛乱”的代名词!
十九世纪的英国没少遭受爱尔兰地区的起义和反叛,尽管未来臭名昭彰的爱尔兰义勇军尚未成立,眼下也给英国造成了不少麻烦。
歇洛克·福尔摩斯是站在大局上思考问题的,伯莎也相信依靠他的智商,大侦探绝对能统筹好一切。但她能吗?
一个指令、半条舆论的失误,很可能就会被警局甚至军队的人找上麻烦,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找个折中稳妥的办法。
思来想去,最终伯莎想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若是拉个泰晤士-吉普赛-爱尔兰联盟呢,你觉得是否可行?”
“联盟?”
“像美国那样,我们可以暂时拉一个泰晤士、吉普赛人和爱尔兰人组成的‘白教堂联邦’,”伯莎比喻道,“玛利亚可是答应和我签定合约了,只要搞定爱尔兰人,就不成问题。”
“可是夫人,加上你我的姊妹兄弟们,姓泰晤士的才几个啊?”
托马斯哭笑不得:“我们的人太少了,这么下去早晚会被架空。”
伯莎摊开手:“你说得对,发展自己人是必须的。但别忘了除了姓泰晤士的,咱们还有比尔·赛克斯呢。”
托马斯:“……”
伯莎挑眉:“怎么?”
青年流露出十万个不情愿的神情,他扯了扯自己浅驼色的大衣,闷闷不乐道:“好、好吧,我去……求求赛克斯。”
伯莎:难死你得了!
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伯莎要他去接受绞刑。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会让自己和赛克斯的矛盾影响工作来着,看来伯莎让他和赛克斯两头忙的选择无比正确。这碰面非得三句话之内打起来不可。
“这事你别管,”伯莎笑道,“去接触一下爱尔兰人吧,就问问他们那边是否有人接受了杰西帮的试药邀请,利益相关的事情,他们不会把你赶出来的。赛克斯这边我来处理。”
吩咐完诸多事项,托马斯离开南岸街23号的时候已近深夜。
待到第二天下午,伯莎才从街上找了个报童,叫他将赛克斯喊了过来。
上次赛克斯闯入南岸街23号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栋闹鬼的“凶宅”,而几个星期后伯莎已经打扫打扫、欣然入住了。
她甚至特地在自己的卧室接待了赛克斯——大门一关,别人又看不到,伯莎也不在乎什么妇道不妇道的问题,泰晤士夫人是个寡妇,就算“卧室接待”一下男人又怎么啦?
但这对赛克斯来说就非同小可了:要知道伯莎·泰晤士现在住的卧房,就是上次满墙是血的那间啊!
这女人竟然直接住进了凶宅,甚至不把案发现场当回事?!
就算他是个杀人越货的歹徒也没这么大胆,赛克斯光是走进南岸街23号就腿软了,更别伯莎在卧室接待他,此时的赛克斯觉得面前这姿态慵懒的女人比强盗杀人犯更可怕。
“你,你就直接这么住了进来?”赛克斯瞠目结舌。
“啊?哦,我和玛利亚说好了,”伯莎坦荡荡胡扯,“她说,只要这栋宅子不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