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也扔掉, 气喘吁吁往前面雪崩山上跑。
江烨和傅楚一个在后,一个在前。
江烨行走江湖多年,自持体力勇猛, 可是,然而,惊诧于傅楚的疯狂——他整个人几乎用尽所有生命的力气一直往前跑, 跌跌撞撞,一会儿摔跤,一会儿被什么东西绊倒,雪地上shi泞路滑。江烨连忙说:“大哥,你, 你也太快了!”像鱼儿离开水里一样,他大口喘着气。傅楚哪还有功夫理他,他的脑子有很多可怕的想象和画面不停在眼前回烁——这样的天气,这样恶劣寒冷酷毙的环境。
江沅一定死了!一定死了!
江烨好容易步履仓匆地追上他,从身后轻拍拍他的肩,“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江烨见傅楚脸色惨白,比刚才之前身上的慌乱惊惧更厉害。
傅楚发了疯似把地上雪往脸上一下下拍似试图冷静,他肩膀剧烈抖不停。“她肯定死了!我这会儿赶过去,还有什么用?!我是个没用的丈夫!她死了!多半已经死了!”
江烨不知怎么安慰,如此恶劣严寒,是啊,何况江沅又是个孕妇,能在这样的环境躲过这次灾祸吗?就算平安躲过了,可会不会……他不知究竟该怎么劝慰,“大哥!大嫂她吉人自有天相,你要相信她!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想办法脱身的!”
傅楚拼命发疯摇头:“我为什么当初不掐死他!为什么不掐死他!”
江烨:“你说……你那兄弟?”
傅楚眼眸血红,像个时刻会咬人露出锐利牙齿的狂兽:“老子掐死了他!如果,我母亲一给他生下来,我就把那畜生活活勒死,那么,我也不会有今天!”
老天爷!这,难道就是你给我准备好的惩罚吗?养恶纵凶的惩罚!
……
江烨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早知今天,你又何必当初呢!”
“快走吧大哥!要是嫂嫂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妹妹这辈子的婚事也完了!”
他尽量把语气放平静轻松,试图鼓励安慰。两个人,在白皑皑的雪泥山地,就这样又加大了体力继续往前疯狂奔跑。
***
“你一直就在向我们传递你的感受,你现在,过得很痛苦,你失去挚爱,感觉被全世界遗弃了,所以,你发泄的方式,就是拉活人殉葬,见不得别人的幸福,你甚至还要让人陪着你一块儿感受痛苦……”
“可你,懂什么是真正爱一个人吗?”
“……”
“爱一个人,是要想法把自己变得更好!”
“你恨你大哥,理由很荒谬,竟是因他当年为亲人复仇而害你成了残疾!可是,你不也是傅家的一分子吗?你的责任?你和义务究竟在哪儿呢?”
“人,这个字写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更更荒谬的是,有的人这辈子都不明白他招人厌恨的原因!他把自己的痛苦宣泄在别人的头上,仿佛才得以解脱释放——想想这么些年来,你哥哥,用自己的血为你铺就一条荣华富贵光明路,你一路上,仰着他,踩着他鲜血,恣意放纵,谋害人命——”
“而被你谋害的那些性命,他们因你承受的苦痛又去找谁报呢?”
“你的妻子,至死都不要原谅你,这是你应该得到,这究竟怨谁?怨我?还是怨你哥?”
“你若是真爱你妻子,你就应该去切切实实感受体会她的痛苦?你让她竟爱上了一个亲手残杀死姐姐的男人,她情何以堪!”
“爱一个人,是无论他过去有多么大的罪恶和Yin影,都会因她走出来,想方设法把自己变得更好,不是么?”
“你自私!在你的眼里,别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而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从来就是视若无睹毫不在乎?”
“你到底是真爱你的妻子桑榆,还是爱你自己呢?”
.
“……你什么意思?”
这边,江沅和傅容到底进行了一场长而安静的对话。
江沅说:“我的意思,如果,你真爱你妻子,断不会荒谬到想以这样疯狂极端的方式——托人下水,让亲人伤痛,以祭奠你心中伟大的爱——所以,除非你爱的是你自己,你对桑榆,不过是因她是这世上唯一待你另眼相看的女孩儿!在全天下所有人都轻视瞧不起你时候——用你的话,他们每个人看你的目光都布满深仇大恨与厌恶,可是,唯有桑榆,她是不同的!她视你为天、视你为生命,在她的心中,你顶天立地,是个血性有担当的男人……”
傅容抖着肩膀哭了,嘶声力竭。“你胡说!给我闭嘴!还不快给我闭嘴!”
江沅又道:“她这么一死,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尊严信心也没了!更何况,她最后还那样恨着你、厌着你,带着对你仇恨厌厌离世!”
“你失去的不是桑榆,失去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想要得到的东西!你的尊严,你的骄傲体面……而你爱的也不是桑榆,你爱的,是她给你带来的那种从未体会过的满足感,所以,你最终爱的,还是你自己!”